夜色如墨,浸染着安静的山林。善逸沉默地跟随着两名甲级队员,行走在狯岳原本应该负责的西北巡逻路线上。他的步伐异常沉稳,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怯懦或焦躁的金色眼眸,此刻却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翻涌着外人无法理解的情绪。
“善逸大人,今晚似乎格外安静啊。”一名年轻的甲级队员试图打破沉默,语气带着例行公事的轻松。他们并不知道为何临时换成了善逸大人来巡逻,但这位新晋鸣柱看起来……格外严肃啊。
他们早就听说那位狯岳大人脾气可不好了,在听到消息的时候,两个人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善逸没有回头,目光警惕的扫过每一片阴影,每一棵树木的轮廓,耳朵捕捉着风中传来的最细微的声响。
他听到了远处夜枭归巢的扑翼声,听到了地下虫豸的窸窣,听到了身边两名队员平稳的心跳和呼吸,也听到了……自己胸腔里那颗因为极度紧绷而沉重跳动的心脏。
(安静?)
善逸在心中苦涩地嗤笑。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最安静的。)
这可不是普通的警惕。这是源自灵魂深处的、被鲜血与绝望浸透的“知晓”。
另一条线上,他看到的画面:
· 浓稠如血的月光下,狯岳独自巡逻于此地,金色的雷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他脸上带着惯常的倨傲与不耐,浑然不知阴影中有一双如同血月般的六眼,正静静地注视着他,如同注视着早已落入蛛网的飞蛾。
· 恐怖的威压骤然降临!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扭曲,那位最强的上弦之壹,黑死牟,如同鬼魅般现身。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绝对的实力碾压。狯岳的雷之呼吸在那古朴而诡异的虚哭神刀面前,如同孩童的玩具般被轻易击碎。
没有瞬间斩杀。黑死牟那六只冰冷的眼睛注视着在地上挣扎、眼中充满不甘与恐惧的狯岳,用仿佛来自亘古的声音说道:“……无惨大人,需要你的‘可能性’。” 然后,是强行注入的、属于鬼的血液,是血肉被强行改造、灵魂被黑暗侵蚀时发出的、善逸即使隔着一个时空也能“听”到的、令他灵魂战栗的凄厉惨嚎!
再次相见时,昔日的师兄已面目全非。皮肤苍白,瞳孔化为野兽般的竖瞳,周身缠绕着与自己同源却充满污秽与毁灭气息的暗金色雷光,他站在鬼舞辻无惨的身后,对着曾经的同门,对着他我妻善逸,挥动了缠绕着不祥力量的日轮刀,那双曾经虽然别扭却依旧属于人类的鸦青色眼眸,只剩下彻底的冰冷与对鲜血的渴望……
他知道,他绝不能让它再次发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兄堕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当巡逻任务下达,当得知今夜是狯岳巡逻的时候,那刻骨的恐惧和强烈的预感几乎让他窒息。他必须阻止!不惜一切代价!
而且.....大哥明明知道今天晚上会发发生什么......
“认真点。”善逸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打断了那名队员试图营造的轻松氛围,“不要放过任何异常,哪怕是风吹草动。”他的语气非常的严肃,和平常完全不一样,让两名队员立刻收敛了心神,不敢再多言。
善逸的感知被提升到了极限。他不仅仅是在用耳朵听,更是在用那份“先知”的灵魂去“扫描”这片区域。他知道黑死牟有多可怕,其隐匿气息的能力登峰造极,寻常的探查根本无效。他必须比那个自己,比任何人都要警惕。
时间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善逸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那如同实质般压在心头的命运重负。
他按照巡逻路线,一丝不苟地前进。每一步都踩得异常坚实,目光如炬。他检查了每一个可能的埋伏点,聆听了每一处不自然的寂静。两名甲级队员被他这种认真所感染,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三人呈犄角之势,缓慢而坚定地推进。
(在哪里……你会在哪里出现……黑死牟……)
(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善逸的内心在咆哮。他紧紧握着日轮刀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雷之呼吸在体内平稳而高速地流转,随时准备爆发出最强的“神速”。他知道,面对上弦之壹,机会可能只有一次。
他必须在对方现身的刹那,就做出最正确的反应——不是击败他(那几乎不可能),而是干扰他,阻止他接触师兄,甚至……不惜以自身为饵,将他引开!
就在他们巡逻至一处相对开阔、月光能勉强照亮大部分区域的山谷时,善逸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来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冰冷彻骨的、仿佛连时空都能冻结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般,从山谷最深处的阴影中弥漫开来!
那两名甲级队员甚至没能做出任何反应,就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立在原地,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连呼吸都几乎停止!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生物本能对天敌的战栗!
善逸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但他没有僵住!他对这恐怖的威压有了可悲的“抗性”!
他猛地转身,将两名几乎失去意识的队员护在身后,日轮刀“锵啷”一声完全出鞘!璀璨夺目的金色雷光轰然爆发,如同黑暗中燃起的希望之火,顽强地对抗着那弥漫的黑暗与冰冷!
他死死地盯着那片阴影最浓稠之处,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跨越了时空的愤怒与决绝,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如同宣誓般的低吼:
“我知道你在这里!”
“上弦之壹——黑死牟!!!”
“滚出来!!!”
声浪裹挟着雷霆,在山谷中回荡。阴影,如同拥有生命般,开始蠕动、汇聚。
而这一次,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那个一无所知、独自巡逻的狯岳。
而是知晓命运、誓要扭转悲剧的我妻善逸!
属于雷鸣与恶鬼的宿命对决,在这一刻,因为一个灵魂的坚持,而被强行拉入了另一条未知的轨道。善逸紧握着刀,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他不仅要战斗,更要与那既定的、残酷的命运,争夺他最重要的人!
所以,谁也不可以,不能,在一次把师兄什他身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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