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殿的晨光从窗棂斜切进来,落在青石板上,映出一道细长的亮带。秦风跪坐在亮带边缘,面前摊着新取来的《尚书?洪范》残卷,指尖捏着的鹿骨笔蘸了墨,却没急着写 —— 始皇正站在他身旁,玄色冕服的下摆垂在竹简边,带着淡淡的龙涎香,比昨日的压迫感更甚,却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些 “想听明白” 的专注。
这卷《洪范》是上周从殷墟出土的,比《盘庚》更残破,竹片上的字被水浸过,有些地方晕成了墨团。张博士站在旁边,手里捧着拓片,小声提醒:“先生,这‘九畴’二字,老臣们认了三天才确定,您可得仔细。”
秦风点头,指尖轻轻拂过 “九畴” 二字,心里有了底。他抬头看向始皇,声音平稳:“陛下,这《洪范》是周武王问箕子治国之法,箕子讲了‘九畴’—— 就是九条治国的大法,其中最核心的,是‘农用八政’,跟陛下您治理大秦的法子,能对得上。”
“哦?” 始皇往前凑了凑,冕冠上的十二旒轻轻扫过竹简,他却没在意,反而指着 “农用八政” 四个字:“你说说,哪八政?跟朕的秦律,怎么对得上?” 他的手指在字上划了圈,玉圭的边角蹭得竹简沙沙响,眼神里满是期待,连之前常有的审视都没了。
秦风按 “指陈礼”,逐字拆解,每说一条,都往秦代政策上靠:“第一是‘食’,就是百姓吃饭的事 —— 陛下您在关中修郑国渠,让旱田变水田,去年粟米收成翻了倍,这就是‘食政’;第二是‘货’,是商贸流通 —— 您统一货币,让天下用一样的半两钱,商人不用再换钱算半天,这就是‘货政’。”
他顿了顿,看向武将队列,特意提高声音:“还有‘师’政,就是军队 —— 陛下您设材官、骑士,让郡县都有兵,北境能快速抵挡匈奴,这跟箕子说的‘师政以安邦’,简直一模一样!”
蒙恬眼睛一亮,往前迈了一步:“陛下!秦风说得对!咱们北境的骑士,就是按‘师政’的意思练的,平时务农,战时为兵,既不耽误种地,又能守边 —— 这古法子,真管用!”
殿内的气氛彻底活了。博士官们围着竹简,指着 “八政” 小声议论;文臣里有人点头,连之前跟着李斯反对的几个小吏,也露出了认同的神色;最惊讶的是李斯 —— 他站在殿角,朝笏差点从手里滑下去,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嘴里喃喃着 “不可能”—— 他没想到,这儒生不仅能译字,还能把千年前的 “八政”,跟大秦的实际绑得这么紧,连蒙恬都站出来帮腔。
李斯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朝笏,心里又慌又怒。他原本以为,秦风顶多懂些古文字,只要找机会挑出译书的错,就能让始皇厌弃他,可现在倒好,这人把典籍变成了 “治国手册”,连武将都认可了,再想打压,难了!他偷偷看向始皇,见陛下正弯腰盯着竹简,连腰带上的玉扣滑了都没察觉,心里更沉了 —— 这是真听进去了,而且听入迷了。
“那‘皇极’呢?” 始皇突然问,手指指向残卷中间的 “皇极” 二字,墨团晕得看不清周围的字,“箕子说的‘皇极’,是给君主定的规矩吧?跟朕当君主,有什么关系?”
这是秦风特意留的 “重头戏”。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更恳切:“陛下,‘皇极’就是君主的准则,箕子说‘皇建其有极,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 意思是‘君主得立个准则,把五福(寿、富、康、德、善终)分给百姓’,这跟陛下您统一后,给百姓分土地、免徭役,不就是‘敷锡庶民’?”
他伸手蘸了点墨,在竹简空白处画了个简单的 “君民图”:“您看,君主在上面立准则,百姓在下面得实惠,就像您修水渠、统一度量衡,都是给百姓‘五福’,百姓自然会认大秦 —— 这就是‘皇极’的道理,古今都一样。”
始皇盯着那幅 “君民图”,看了很久,突然笑了 —— 不是之前的释然一笑,是带着恍然大悟的笑,连眼角的细纹都露出来了:“好!好一个‘皇极’!朕以前总觉得,君主只要律法严、军队强就行,今天才知道,还得给百姓‘五福’,让他们觉得跟着朕有奔头!”
他转身对张博士说:“把这‘皇极’的译解抄十份,送各郡郡守,让他们照着做 —— 别光知道用律法压百姓,也得想想怎么给百姓‘五福’!”
“臣遵旨!” 张博士激动得声音发颤,赶紧让人取来新竹简,当场抄写。
李斯站在旁边,脸色白得像纸。他想插话,说 “律法才是根本,典籍只是辅助”,可看着始皇兴奋的样子,看着殿内百官认同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他知道,现在说这话,只会被当成 “不懂治国”,甚至可能惹始皇不满。他悄悄退到殿门旁,指尖在朝笏上刻着 “洪范”“皇极”,心里暗记:这些话得记下来,回头找博士官问清楚,总能找到反驳的地方。
秦风没理会李斯的小动作,继续往下译 “庶征”—— 就是 “君主德行影响天象” 的部分。他特意简化了解释,结合秦代的农事说:“箕子说‘雨、旸、燠、寒、风,五者来备,各以其叙,庶草蕃庑’—— 意思是‘雨、晴、暖、寒、风都按时来,庄稼才会长得好’,这跟陛下您让郡吏‘观天象、劝农时’是一样的,都是顺天应人。”
始皇听得更专注了,甚至搬了个蒲团坐在秦风旁边,手里拿着玉圭当尺子,跟着秦风的手指看竹简:“那要是天象不顺呢?比如去年北境旱灾,是不是朕的德行不够?”
这话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博士官们都屏住呼吸,生怕秦风说错话;李斯眼睛一亮,赶紧竖起耳朵 —— 要是秦风说 “是陛下德行不够”,就是 “大不敬”,正好治罪!
秦风心里一紧,却没慌。他知道始皇不是真的怀疑自己,是想知道 “天象不顺该怎么办”。他赶紧答道:“陛下,箕子说‘庶征:曰雨,曰旸,曰燠,曰寒,曰风。曰时五者来备,各以其叙,庶草蕃庑。一者备,凶;二者备,吉;三者备,康;四者备,福;五者备,百姓足’—— 意思是‘单一天象多了是凶,多种按时来是吉’,去年北境旱灾是‘旸(晴)多了’,不是陛下德行不够,是该修水渠、调粮食,这正是陛下您去年做的!您看,今年北境就丰收了,这就是‘顺天应人’,跟德行无关,跟做事有关!”
始皇松了口气,拍了拍秦风的肩膀:“好小子!没让朕失望!要是换了别的儒生,说不定就顺着‘德行’说下去,让朕认错了 —— 你不一样,你说的是‘做事’,是朕能用上的!”
殿内响起低低的笑声,气氛彻底放松下来。蒙恬走过来,拍了拍秦风的胳膊:“先生真是奇才!以后北境的劝农,还得请先生多给些典籍里的法子!”
秦风笑着点头,心里却清楚:这一局赢了,可李斯不会善罢甘休。他看向殿门旁的李斯,那人正盯着竹简,眼神阴鸷,显然还在琢磨怎么对付他。
夕阳西下时,始皇才让秦风退下,临走前特意嘱咐:“译书阁的事,你多上心,缺什么就跟朕说,朕给你调人调物!”
走出议事殿,张博士跟在秦风身边,笑着说:“先生,您这是彻底让陛下认可了!以后咱们整理典籍,再也不用怕李斯刁难了!”
秦风笑了笑,摸了摸怀里的《洪范》残卷,竹片还带着殿内的温度。他抬头看向咸阳宫的方向,夕阳把宫墙染成金色,心里却没放松 —— 李斯还在,典籍整理的路还长,他得更稳才行。而殿内,李斯正拿着抄录的 “皇极” 译解,反复看着,嘴里念叨:“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典籍不如律法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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