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流涌动
灵田任务考评的结果，像一阵风般在外门新弟子中传开。林风与王浩获得了“上等”评价和双倍贡献点，而赵元明一行人则被罚没当月全部灵石，颜面尽失。
明面上的冲突似乎平息了，但潜龙苑中的气氛却变得微妙而压抑。赵元明等人收敛了张扬的气焰，不再公然挑衅，但那阴冷的目光却如毒蛇般，不时从角落投射而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毒。
林风心知肚明，这绝非结束，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更加谨慎，修炼、用膳、往返讲道堂与居所，都尽量与王浩同行，避免落单。
这日讲道堂课程结束后，明心师兄宣布了一项新的宗门任务：“藏经阁初层需人手整理近期收录的一批杂书玉简，任务简单，需细心与耐心，可获得贡献点。自愿报名。”
任务虽枯燥，但贡献点对新人而言颇为珍贵，且藏经阁乃宗门重地，寻常难得进入。不少弟子心动，林风也举手报名。王浩见状，自然也跟着报名。
赵元明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也举起了手。
藏经阁位于瑶光峰深处，是一座九层高的巍峨塔楼，飞檐斗拱，古朴庄严。整座阁楼被强大的禁制笼罩，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初层面积广阔，书架林立，玉简、书卷浩如烟海。
管理此处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睡眼惺忪的老修士，道号“守拙”。他简单交代了任务——将一堆新送来的、未分类的玉简和书卷，按照基础分类法归入相应区域——便打着哈欠坐到一旁假寐去了。
任务确实繁琐。需要先以微弱灵力探查玉简或书卷的大致内容，判断其属于“功法杂谈”、“山川地理”、“灵兽图鉴”、“灵植概要”、“杂闻轶事”等中的哪一类，再放置到对应的区域。
众人分散开来，开始工作。林风沉心静气，拿起一枚黯淡的玉简，注入一丝灵力。玉简微亮，浮现出一些模糊的图像和文字，似乎是一种低阶水系法术的修炼心得。他将其归类到“功法杂谈”区域。
王浩学着他的样子，做得磕磕绊绊，但极为认真。
赵元明几人则显得心不在焉，速度虽快，却错误百出，时常将炼器笔记放入灵植区，或将地理志丢进功法区。
林风微微皱眉，但并未出声。他专注于自己手中的工作，渐渐地，他发现这枯燥的任务另有一番趣味。这些玉简书卷内容包罗万象，虽大多粗浅，却也极大地开阔了他的眼界。许多老村长故事中模糊的概念，在此变得清晰起来。
在一个堆放废弃破损玉简的角落里，林风无意中发现了一枚几乎被尘埃掩埋的黑色玉简。它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损，但当他手指拂过时，体内的纯阳灵气却微微一动。
他心中诧异，不动声色地将其拾起，注入一丝灵力。玉简毫无反应，似乎已经损坏。但他能感觉到，玉简内部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炽热的气息，与他的纯阳灵气隐隐共鸣。
“难道是…”他心中一动，联想到器坊雷师叔的话，猜测这可能与某种高阶炼器术或火系功法有关，只是损毁严重。他犹豫片刻，见无人注意，便将其小心收入怀中，打算回去再慢慢研究。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啊！”不远处突然传来王浩的一声惊叫，伴随着玉简摔落在地的清脆声响。
林风猛地抬头，只见王浩脸色煞白地看着地上几片碎裂的青色玉简，手足无措。赵元明和他的两个跟班正站在旁边，脸上带着夸张的惊讶表情。
“王浩！你竟如此毛手毛脚！”赵元明厉声喝道，声音之大，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这枚《青羽御风诀》虽是炼气期功法，也是宗门收藏！你竟将其损毁！该当何罪！”
假寐的守拙长老也被惊醒，浑浊的目光扫了过来。
“不…不是我！”王浩急得满头大汗，语无伦次地辩解，“是孙裕！他刚才撞了我一下！”
那个名叫孙裕的跟班立刻叫屈：“王师弟，你可不能血口喷人！我离你八丈远，何时撞过你？分明是你自己没拿稳！”
“就是！我们都看到了！”另一个跟班立刻附和。
王浩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你们胡说！明明就是你们故意的！”
赵元明转向守拙长老，故作恭敬道：“长老明鉴，我等亲眼所见，确是王浩失手打碎玉简。藏经阁规矩森严，损坏典籍非同小可，还请长老定夺。”
守拙长老慢悠悠地走过来，捡起地上的碎片看了看，浑浊的眼睛瞥了瞥脸色惨白的王浩，又瞥了瞥一脸义正辞严的赵元明几人，最后目光落在匆匆赶来的林风身上。
“长老，”林风压下怒火，行礼道，“此事恐有蹊跷。王浩做事向来稳妥，且这玉简落地碎裂的声音清脆异常，不似失手滑落，倒像是被人用力掼砸所致。”
赵元明眼神一厉：“林风！你意思是我们栽赃陷害？谁不知道你和王浩交好，自然帮他说话！证据确凿，还敢狡辩？”
守拙长老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吵什么吵…不过一枚炼气期的普通功法玉简罢了，备份多的是。”
赵元明一愣，显然没料到长老是这般反应，急忙道：“可是长老，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守拙长老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元明，“小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有些小把戏，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老头子我这双眼睛。”
赵元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嘴唇动了动，却不敢再争辩。
守拙长老又看向王浩：“不过，玉简终究是在你手上坏的。罚你十日之内，将东侧第三排所有书卷重新誊抄整理一遍，可有异议？”
那第三排书卷浩如烟海，十日之内誊抄完毕，几乎是不眠不休才能完成。但这比起“损坏宗门典籍”的重罪，已是天壤之别。
王浩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弟子领罚，多谢长老！”
守拙长老点点头，又晃晃悠悠地坐了回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赵元明狠狠瞪了林风和王浩一眼，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他显然没想到这老家伙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让他的算计落空。他冷哼一声，带着跟班拂袖而去。
经过林风身边时，他以极低的声音阴冷道：“这次算你们走运…咱们走着瞧。”
林风面无表情，心中却寒意渐生。赵元明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如此阴险，若非守拙长老明察秋毫，王浩恐怕难逃重罚。
藏经阁的工作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回去的路上，王浩又是后怕又是感激：“林师兄，刚才多亏你了…还有那位长老…”
“是长老明察秋毫。”林风沉声道，“往后务必更加小心。赵元明此番未能得逞，绝不会善罢甘休。”
王浩重重地点点头，脸上带着忧虑：“师兄，他们明显是冲着你来的，是我连累你了…”
“与你无关。”林风摇头，“是冲我来的。即便没有你，他们也会找别的机会。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直，小心防范，他们便无机可乘。”
话虽如此，但林风心中的紧迫感却越来越强。赵元明家世显赫，资源丰厚，若一心找麻烦，防不胜防。唯有尽快提升自身实力，才是根本之道。
是夜，林风取出那枚在藏经阁角落发现的黑色玉简。玉简触手冰凉，表面布满细微裂痕，似乎一用力就会彻底碎裂。他小心翼翼地将灵力缓缓注入。
这一次，玉简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反应。裂痕中透出点点赤红光芒，一组残缺不全、异常繁复古老的符文一闪而逝，同时一股灼热磅礴的意念碎片冲入林风脑海！
那似乎是一篇名为《九阳炼器诀》的残篇，专讲如何引动、淬炼各种灵火神焰用于炼器，玄奥无比，远超他现在所能理解的层次。但那惊鸿一瞥的炼器至理，仍让他心神震撼，对火、对炼器的理解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
更让他惊喜的是，那残留的灼热意念与他体内的纯阳灵气完美契合，竟缓缓融入他的灵力之中，使其带上了一丝极微弱的煌煌炎力，变得更加凝练精纯！
“这…”林风又惊又喜，没想到一次无意间的发现，竟有如此收获。这残篇虽无法直接修炼，却像一把钥匙，为他打开了炼器之道的一扇新窗户。
然而，福兮祸所伏。他并不知道，在他激发玉简残存力量的瞬间，远在数座山峰之外的天权峰地火殿深处，一位正在闭关的红发老者猛地睁开了眼睛。
“嗯？这股气息…至阳至刚，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的炼器真意…是哪个老家伙又在捣鼓新玩意？不对…这气息很微弱，像是无意间引动的…有意思…”老者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的光芒。
与此同时，摇光峰潜龙苑的另一间房内，赵元明脸色铁青，地上散落着摔碎的茶杯。
“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对着孙裕两人低声咆哮。
孙裕噤若寒蝉，小声道：“赵师兄息怒…谁想到那老家伙那么不给面子…不过，我打听到了另一个消息…”
“说！”
“那个林风，好像对炼器很感兴趣，前几日还在器坊出了风头，得了雷师叔的青眼。听说他最近常往器坊跑，似乎想学习炼器…”
赵元明眼中寒光一闪：“炼器？哼…器坊那地方，地火暴躁，材料危险，出点‘意外’再正常不过了…”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孙裕，你去打听清楚他常去的是哪个炼器室，何时去…”
孙裕心中一凛，连忙点头：“是，师兄！”
夜色更深，山风穿过竹林，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暗流在悄无声息地涌动。
林风对此浑然不觉，他正沉浸在《九阳炼器诀》残篇带来的震撼与感悟中，对炼器之道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向往。
翌日，他便迫不及待地再次前往百艺阁器坊。他渴望验证心中的猜想，渴望亲手触摸那灼热的金属，掌控那咆哮的地火。
他不知道，一张危险的网，正在悄然织就。
修仙之路，从来不只是单纯的修炼。人心鬼蜮，有时比妖魔更加险恶。成长的代价，往往伴随着无处不在的明枪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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