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竹林别院的清雅幽静截然不同,一墙之隔的这处主楼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屋内熏着浓烈的暖情香,甜腻得让人头晕。
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富红贵腆着微凸的肚子,坐在下首的红木椅上,有些焦躁地摩挲着玉扳指,不时望向门口。
他身旁坐着盐商李老板、漕运朱员外,以及那个满脸横肉、言语粗鄙的王守备。
几人皆是满面油光,在灯火下泛着令人不适的色泽,眼中闪烁着混合了贪婪、不耐与淫邪的光。
“富爷,这人怎么还没来?别是出了什么岔子?”李老板压低了声音,语气有些急切。
富红贵瞥了他一眼,强自镇定:“放心,少淇那孩子办事稳妥,那边宴席刚散,总得做做样子。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坐在上首主位的,是一个面白无须、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子。面容干净,却带着不怒自威的儒雅之气。
他穿着暗紫色锦缎常服,料子是顶级的苏绣,手指保养得极好,正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拨弄着茶沫,神态间带着一种久居人上的倨傲与慵懒。
此人姓赵,单名一个贤字,乃是京中某位权势滔天的权臣的嫡子,自身也在朝中挂着要职,是富红贵在京城最大的靠山。
这赵贤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好男风,且尤其喜欢那些容貌俊秀、带点清高气质的少年郎。
几个月前,他南下巡查,在另一位官员府邸偶见樊冬韫登台,一曲终了,樊冬韫卸妆后那惊鸿一瞥的俊逸侧脸与清冷气质,便让他魂牵梦萦。
回京后仍念念不忘,这次富红贵投其所好,精心布局,便是为了将这份“厚礼”稳稳地送到这位赵爷面前,巩固自己的地位。
“赵爷,您再稍候片刻,人马上就到。”富红贵转向赵贤时,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这樊冬韫,可是南犁城最难啃的一块硬骨头,性子倔得很,平日里装得跟什么清高之士似的。不过越是这样的,驯服起来才越有滋味,您说是不是?”
赵贤抬起眼皮,慢悠悠地呷了口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也算有心了。本大人就喜欢这等有风骨的,看着他们那点清高一点点被碾碎,哭着求饶的模样……最是动人。”
他声音清亮有力,语气平和,话语中的残忍意味却让在座几个见惯了风月的富商都感到一阵寒意。
这些高门大户里出来的人,更是手段狠戾,不留余地。像这些普通百姓,不知道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多少人。
王守备嘿嘿笑道:“赵爷放心!这地方僻静,墙都加厚了,他就算喊破喉咙也没用。哥几个今天都等着看赵爷您的手段,也顺便……沾沾光,开开眼。”
说罢,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朱员外也附和道:“正是,能伺候赵爷,是他的造化。一个下九流的戏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他们谈论着,仿佛樊冬韫并非一个人,而是一件即将被拆吃入腹的玩物。
这种勾当,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做了,流程熟稔,分工明确,从诱骗到囚禁,再到最后的“处理”,早已形成了一条缜密而黑暗的链条。
赵贤眼中略带不悦,自己看上的人,都还没开始玩,就被人惦记上了。这些人,难不成当他是个好相与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两名小厮架着脚步虚浮的樊冬韫走了进来。
“二公子,人带到了。”
屋内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在樊冬韫身上。
他醉意朦胧,脸颊绯红,月白外衫因挣扎略显凌乱,更衬得他肤白如玉,眉眼如画。
那副毫无防备、任人采撷的脆弱模样,瞬间点燃了屋内所有禽兽的欲火。
樊冬韫被屋内浓烈的香气和无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惊醒了几分醉意。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方少淇,只看到富红贵那张令人作呕的胖脸,以及其他几个眼带淫光的陌生面孔,尤其是上首那个面色苍白、眼神阴鸷的赵贤。
怎么是他们?!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这……这是何处?少淇兄呢?”他挣扎着想站直身体,声音因恐惧而发颤。
富红贵站起身,笑眯眯地走近:“樊大家,别慌嘛。方二公子已经回府了,特意交代我等,要好生‘款待’你。”
“款待?”樊冬韫猛地甩开小厮的搀扶,踉跄后退,直到脊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你们想做什么?我要回去!”
他心中一片冰凉,那个他视若知己的方少淇,竟然……竟然将他推入了这等虎狼之穴!
“回去?”赵贤放下茶盏,轻柔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来了本大人这儿,就是本大人的人了,还想回哪儿去?”
樊冬韫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巨大的绝望和愤怒涌上心头。
他嘶声喊道:“放开我!你们这是强掳良民!是犯王法的!”
“王法?”王守备嗤笑一声,走上前,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捏住樊冬韫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让他痛呼出声,“在这南犁城,老子就是王法!伺候好了赵爷,有你享不尽的富贵,别给脸不要脸!”
“滚开!”樊冬韫用尽全身力气挥开王守备的手,眼中迸发出决绝的光芒,“我樊冬韫虽是戏子,却也读圣贤书,知廉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们休想得逞!”
他猛地低头,狠狠咬在王守备的手臂上。
“啊!”王守备吃痛,暴怒之下,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樊冬韫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将他打得摔倒在地,嘴角破裂,渗出血丝。
“敬酒不吃吃罚酒!”富红贵脸色也沉了下来,“给我按住他!”
两名小厮和王守备一拥而上,将挣扎嘶吼的樊冬韫死死按在地毯上。
赵贤看着他像一头陷入绝境的困兽,双目赤红,喉咙里发出破碎而绝望的吼声,四肢拼命地踢打挣扎,华美的地毯被蹬得凌乱不堪。
他虽不悦王守备的擅自做主,但也没出声喝止。毕竟能武力让樊冬韫臣服的自己,心甘情愿服侍他,那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这孩子,还真是好皮相!
赵贤嘴角上扬,眼中露出满意的神情。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方少淇!你竟然如此狠毒——!方少淇!你怎敢?你怎会!”
他的骂声带着血泪,是对背叛最痛苦的控诉。
都怪自己识人不清,轻易相信一个伪君子!
今日…他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赵贤缓缓站起身,踱步到樊冬韫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挣扎的模样,眼中兴奋的光芒越来越盛:“好,好!就是这股劲儿!我最喜欢看野马被驯服的过程。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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