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除黄鼠狼人胄,虽为地方除了一害,但我们心系玉娥,不敢久留,次日便悄然离开枯草集,继续向北行进。
一路所见,依旧是饿殍遍野,十室九空的人间惨象,众人心情沉重,只盼早日抵达关外。
不几日,行至豫西重镇洛邑。
此地虽也显破败,但毕竟是大城,又有军队驻扎,城墙高厚,城内依稀还有些往日的繁华影子。
我们商议,需得补充些干粮衣物,便决定入城稍作休整。
洛邑街上,行人面色惶惶,商铺大多关门歇业,唯有几家粮店前排着长龙,持枪大兵凶神恶煞地维持秩序,不时呵斥推搡饥民。
我们几人衣着气度与寻常流民不同,走在街上颇为扎眼,尤其红袖与心莲,虽以薄纱遮面,但那窈窕身姿与出众气质,依旧引来了不少窥探的目光。
正寻着一家尚在营业的布庄,欲购置些厚实衣物以备北方严寒,忽闻街尾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与呵斥开道之声。
转头望去,只见一队骑兵簇拥着一人疾驰而来。
为首者是个四十多岁的黑壮汉子,穿着一身不甚合体的黄呢军装,敞着领口,露出一撮黑毛,脸上横肉丛生,眼带凶光,腰间别着两把镜面匣子,马鞭虚甩,显得暴戾张扬。
“闪开闪开!韩司令回府,挡道者死!”
亲兵们狐假虎威,驱赶着街面行人。
布庄掌柜脸色煞白,低声道:
“几位客官快避一避,是城防保安司令韩友彪韩司令……此人绿林出身,杀人不眨眼,惹不起啊!”
我们不欲多事,便依言向街边退去。
此时有一老汉慌乱中避闪不及,摔倒于路中,眼看那马队就要践踏其身,莲心不忍,极速闪到老汉身边,扶起老汉避于路旁。
此时那韩友彪策马经过我们身旁时,目光扫过;莲心扶起老汉后,归于红袖、玄花身旁,正好有阵风吹过,撩起红袖、莲心、玄花遮面薄纱一角,虽未见全貌,但那惊鸿一瞥已让他浑身一震,猛地勒住缰绳。
他双眼瞬间爆发出贪婪淫邪的光芒,如同饿狼见到了血肉,死死盯住众女,口水几乎都要流下来:
“恁娘里个歇比圈子,这破地方还有这等货色?比老子那八房姨太太加起来都够味!”
他毫不掩饰,用马鞭指向红袖与心莲、玄花,对身边亲兵喝道:“去!把那几个漂亮娘们儿都给老子带回去!就说……就说她们是乱党探子!”
“是!司令!”
亲兵们如狼似虎地扑上来。
“放肆!”姜承勃然大怒,上前一步,虽未拔剑,但周身隐有雷意涌动。
我亦暗运阴阳真气,将莲心与红袖、玄花护在身后。
“哟呵?娘里个熊比,还有护花汉子?”韩德彪狞笑,拍了拍腰间的匣子炮。
“老子就是王法!抓起来!敢反抗,就地格杀勿论!”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我们虽不惧这些凡人兵痞,但一旦动手,必然暴露行踪,引来大军围剿,北上救人之事必将受阻。
“不可硬拼,走!”
我低喝一声。
红袖眼中狐火一闪,玉手轻挥,一股无形的媚惑之力混合着狐族幻术弥漫开来。
扑上来的亲兵们眼神瞬间变得迷茫,动作迟缓,婉清卷起阴风遮蔽视线。
我们几人身形晃动,趁着一片混乱,迅速钻入旁边的小巷,七拐八绕,很快便将追兵甩得无影无踪。
回到落脚的小客栈,我们心知此地不宜久留。
那韩友彪一看便是无法无天、睚眦必报之辈,绝不会善罢甘休。
“收拾一下,我们连夜出城。”
众人皆点头,虽心怀愤懑,但以大局为重。
与此同时,城防司令部内,韩德彪暴跳如雷,将桌上的茶具摔得粉碎。
“废物!一群废物!连几个带比娘们都抓不住!老子养你们这些龟孙有什么用!”
他气得脸色铁青,想到那几张绝色容颜从指尖溜走,更是心痒难耐,如同百爪挠心。
“司令息怒。”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只见角落阴影里,转出一个穿着军装、面容消瘦、眼神如同毒蛇般的中年男子。
此人是韩友彪的参谋,姓阴,人称阴参谋,平素少言寡语,但鬼主意极多,深得韩友彪信任。
韩友彪对这个阴参谋颇为倚重,闻言压下火气:
“老阴,你有办法?妈的,那三个娘们,老子要是弄不到手,这辈子都睡不着觉!”
阴参谋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黑气。
他凑近低声道:“司令,那几人看来并非普通百姓,有些邪门手段,强攻硬抓,恐难奏效。”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
“非也非也。”
阴参谋阴笑道:
“司令,您看如今城外灾民聚集,数以万计。
我们何不以您的名义,设棚施粥,赈济灾民?此乃善举,可收买人心,更能将那几人引出来。”
韩德彪一愣:“施粥?跟抓娘们有什么关系?”
“司令请想,”
阴参谋眼中诡光更盛,“那几人既有侠义心肠,见司令行此善举,或许会前来探查。
即便他们不来,我们也可在粥棚布下天罗地网,再派精细之人混入灾民中,散播消息,称司令不仅施粥,还延请有德医师为灾民诊治顽疾。
那几个女人中,救人那娘们气息祥和,似通医理,或会前来施诊;只要她们现身……”
他做了个包围的手势,继续道:
“再于粥棚内外埋伏重兵,弓弩手、机枪队皆准备妥当。
任她们有通天法术,到时候灾民众多,离开不易,又顾及无辜灾民,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韩友彪听得两眼放光,一拍大腿:“妙啊!老阴,还是你鬼点子多!就按你说的办!妈的,老子不仅要人,还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你去安排,要快!”
“属下遵命。”
阴参谋躬身退下,转身的刹那,脸上那抹恭敬瞬间化为冰冷的诡笑,眼神深处,一丝属于阴煞宗的邪异黑气一闪而过。
他心中暗道:“韩友彪这蠢货,只知贪恋美色……却不知那几人,正是宗门下令留意之敌。
尤其是那领头的男子,气息古怪,竟能连番坏我阴煞宗好事……此次正好借这蠢人之手,将他们一网打尽,抽取生魂,炼入万魂幡,又是大功一件。
这乱世,人心之恶,便是吾等最好的滋养……呵呵……”
我们本已收拾妥当,准备趁夜色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傍晚时分,化身花狗外出打探消息的玄花却带回一个令人意外的信息。
“街上都在传,那个韩司令明日要在西城外设棚施粥,说是要积德行善,救济灾民。”
“韩友彪?施粥?”红袖秀眉微挑,狐疑道,“此人凶残暴虐,岂会突然发此善心?只怕有诈。”
姜承沉吟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或许是想借此收买人心,稳固地位?”
我心中也觉蹊跷,但听闻城外灾民惨状,又想起那黄鼠狼人胄造成的苦难,若韩友彪真能施粥,哪怕动机不纯,对灾民而言终是一线生机。
“我们虽要离开,但若有机会,可暗中探查一番,若他真心赈灾便罢,若借此行恶……”我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或许,在离开前,也该为这洛邑百姓,除了这一害。”
婉清道:“小心……我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阴冷……在司令部方向……”
众人心中一凛。阴煞宗?难道此事又与它们有关?
看来,这洛邑城,我们未必能轻易离开了。
明日粥棚,恐怕是一场精心布置,针对我们的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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