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时间在笔尖与纸张的细微摩擦声中悄然流逝。大部分进士仍在奋笔疾书,或苦思冥想,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殿试策论,不仅考学问,更考急智与格局,压力之大,足以让心智不坚者崩溃。
然而,在众多或紧张、或焦虑的身影中,卡布却显得格格不入。他下笔沉稳,速度极快,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仿佛所有答案早已成竹在胸。这种异乎寻常的从容,早已引起了高踞御座之上的皇帝赵寰的注意。
赵寰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殿下,却在那位编号靠前、气度沉静的年轻进士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他记得这个名字,或者说,这个编号——“地字柒佰叁拾”,那篇在会试中引起争议、最终由他亲自批阅“留待观察”的试卷的作者。
此刻,赵寰很好奇,这个被保守派斥为“离经叛道”、被务实派赞为“经世致用”的年轻人,在这决定最终排名的殿试上,会写出怎样一篇策论。
卡布心无旁骛,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自己的文章中。他深知,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必须将自己最核心、最务实、也最大胆的想法,清晰地呈现出来。
他没有空谈“重农抑商”的陈词滥调,也没有泛泛而谈“修德省刑”的道德文章,而是单刀直入,从具体的技术和管理层面,提出了一套系统性的方案。
水利革新: 他大胆提出了“梯度水库”的构想。建议在帝国主要河流的上、中游,选择合适地点,分级筑坝,形成梯级水库群。旱季可开闸放水,灌溉下游良田;雨季可拦蓄洪水,减轻下游洪涝灾害。更妙的是,}他提出可利用水库的水位差,建造简单的水车、水磨等水力机械,用于灌溉、碾米、甚至带动一些简单工坊,将水利与生产相结合。在提及筑坝材料时,他谨慎地写道:“臣闻西域有‘水泥’一物,坚如磐石,若能得之,用于加固堤坝,可保百年安澜。” 巧妙地将“水泥”这个来自新月领(对外宣称来自西域)的“黑科技”点了出来,既不过分张扬,又埋下了伏笔。
关于农业改良 他建议由朝廷牵头,在各州郡设立“农事试验田”,精选各地高产、抗逆的作物品种,进行培育和推广。系统研究并推广合理的轮作、间作制度,以提高土地利用率。大力推广堆肥、沤肥等积肥方法,改善地方。甚至,他提到了利用石灰改良南方酸性土壤的具体技术。这些建议,充满了实践色彩,远超当时农书所载。
关于仓储物流 他直指现行“常平仓”制度的弊端——管理不善、损耗巨大、调拨迟缓。他提出建立更高效的“粮食储备调节体系”,在丰年以保护价收购余粮入库,建立中央和地方两级储备;灾年则及时开仓平粜或赈济,稳定市场。同时,大力整治漕运,减少运输环节的损耗和贪腐,确保粮食能快速、低成本地运往需要的地方。
关于政策辅助他提出了一个极具前瞻性的理念——“以工代赈”。反对在灾年单纯发放钱粮,认为易养惰民。主张由官府组织灾民,兴修水利、道路等公共工程,以劳动换取报酬。这样既赈济了灾民,又改善了基础设施,增强了抵御灾害的能力,一举多得。
整篇策论,结构严谨,逻辑清晰,每一个观点都有扎实的论据支撑,部分数据甚至直接引用了新月领的成功实践,说服力极强。文章语言精炼务实,没有任何浮夸之词,通篇透露出一种强烈的解决问题的导向和经世致用的精神。
当卡布写下最后一个字,轻轻放下笔时,距离考试结束尚有一段时间。他仔细检查了一遍试卷,确认无误后,便静静端坐,闭目养神。他的从容,与周围仍在紧张书写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并不知道,他这份看似平静的答卷,在不久之后,当它被呈送到御前时,将会在帝国的权力中心,引发怎样的震动。
这不仅仅是一篇策论,更像是一声惊雷,试图用超越时代的眼光和务实的方案,去撼动这个古老帝国某些僵化的根基。直播间的观众们,虽然无法实时看到内容,但通过卡布的“创作”心路,早已热血沸腾:
【主播这是要搞农业革命啊!】【梯度水库!以工代赈!这思想太超前了!】【皇帝看了会不会傻眼?】【这要是能被采纳,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赌五毛,保守派要跳脚了!】
卡布心中平静无波。他已经尽了全力,亮出了自己最硬的牌。接下来,就看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是否有足够的魄力和眼光,来接纳他这份“惊世骇俗”的答案了。殿试的帷幕,即将落下,而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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