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落针可闻。数百名新科进士,在接到题目、领到笔墨纸砚后,纷纷陷入了紧张的构思之中。有人眉头紧锁,有人抓耳挠腮,有人提笔又放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殿试策论,不仅关乎排名,更是在皇帝和满朝文武面前展示才华的唯一机会,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卡布也端坐在自己的案几后,铺开宣纸,提起了那支御赐的狼毫笔。他目光落在空白的纸面上,看似在凝神构思,实则脑中正以惊人的速度运转着。
“记忆面包”储存的海量知识,如同一个被激活的数据库,在他意识中飞速流淌。关于水利工程,他想到了都江堰、郑国渠的古代智慧,也想到了现代水库、灌溉系统的设计原理;关于农业科技,他想到了杂交育种、化肥农药(当然,这个时代无法实现,但思路可以借鉴),想到了轮作、套种等精耕细作之法;关于防灾减灾,他想到了现代的气象监测、应急预案、物资储备体系;甚至,他还想到了微观经济学中关于粮食价格调控、市场供需平衡的理论……
这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如同璀璨的星辰,在他脑海中闪烁。但卡布深知,绝不能生搬硬套。他必须将这些知识与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相结合,用符合当下认知水平和接受能力的方式表达出来,既要展现出超越时代的远见和洞察力,又不能过于惊世骇俗,被扣上“妖言惑众”的帽子。
他需要找到一个巧妙的平衡点。
直播间的观众们,通过卡布的意识流“旁白”,大致了解了他的思考过程,弹幕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主播这是要放大招了!】【降维打击开始!】【快!把袁爷爷的杂交水稻理念甩出来!】【修水库!建粮仓!搞物流!】【注意尺度啊主播,别被当成妖人抓起来!】
卡布深吸一口气,开始动笔。他没有像寻常考生那样,开篇先引经据典,大谈“民为邦本”的古训,而是直接切入问题的核心。
他提笔写道:“臣闻:善医者,治未病;善治国者,谋未乱。今陛下垂询水旱之备,实乃固本安邦之要务。臣以为,欲使仓廪实而天下安,当以‘预’字为先,以‘实’字为要,以‘通’字为脉。”
开篇点题,提出“预、实、通”三字纲领,简洁有力。
随即,他围绕这三个字,展开论述。
“所谓‘预’,即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他结合古代治水经验和一些初步的水文地理知识,提出系统勘察帝国主要水系,在关键节点兴修水利,如水库、陂塘,既可蓄水防旱,亦可分洪减灾。他甚至谨慎地提出,可设“水官”专职观测雨量、水位,建立简单的预警机制。
“所谓‘实’,即藏富于民,增地产而丰仓储。”他详细阐述了推广新式农具(如曲辕犁改进)、选育良种、精耕细作以提高单产的方法。他巧妙地将新月领试种耐寒作物成功的经验融入其中,作为例证,增强说服力。同时,他主张完善“常平仓”制度,在丰年以合理价格收购余粮,灾年平价出售或赈济,以平抑粮价,稳定民生。
“所谓‘通’,即货畅其流,调有余而补不足。”他重点论述了改善交通的重要性,修葺官道,疏浚运河,降低运输成本,使得丰收地区的粮食能够快速运往灾区。他还提出了一个相对新颖的观点: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可适度允许民间粮商参与流通,利用其灵活性弥补官仓之不足,但需加强监管,防止囤积居奇。
在论述过程中,他引用了《齐民要术》等农书,以及历史上成功的救灾案例,使得文章既有理论高度,又有实践依据,显得扎实可信。
通篇文章,逻辑清晰,层层递进,对策具体可行,语言精炼务实。更难得的是,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强烈的忧患意识和经世致用的精神,与那些空谈仁义道德的策论截然不同。
卡布下笔速度极快,几乎文不加点,仿佛早已胸有成竹。这在外人看来,简直是文思泉涌,天赋异禀。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泉涌”的文思,背后是另一个世界的知识积累和“记忆面包”的神奇功效。
当卡布落下最后一笔,轻轻吹干墨迹时,距离考试结束尚有大半个时辰。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犯讳和笔误,便将试卷轻轻合上,静坐养神。
他的从容,与周围那些仍在奋笔疾书或苦思冥想的考生,形成了鲜明对比。这番举动,自然落入了高踞御座之上的皇帝赵寰眼中。
赵寰的目光,再次在那个气度沉静的青年身上停留了片刻,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殿试的答卷,已然完成。卡布已经亮出了自己的底牌。现在,就看这位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如何评判了。直播间的观众们,早已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皇帝读到这篇“跨时代”策论时的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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