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桨掀起的狂风将水面切割出无数道波纹,也吹得苏凛单薄的戏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而倔强的轮廓。
他仰着头,与直升机上那个疯狂的男人对峙。
肖玦,这个名字曾是他耻辱的代名词,是玩弄与抛弃的化身。
可此刻,这个男人却用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只为让他停下逃离的脚步。
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苏凛的理智在疯狂预警,告诉他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一个疯子的承诺。
但他的身体,却在冰冷的河水中,因为那句颤抖的“我带你回家”而生出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暖意。
最终,他没有再动。
看着水里的人终于妥协,肖玦眼中的血色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的狂喜与后怕。
他扔掉枪,手忙脚乱地操作着悬梯,动作急切得像个怕弄丢心爱玩具的孩子。
悬梯缓缓降下,停在苏凛面前。
苏凛抓住冰冷的金属梯,一步一步,向上攀爬。
风声灌入耳中,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水域,头顶是唯一的光源。
当他终于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用力拽进机舱时,整个人几乎是摔进了肖玦的怀里。
“砰”的一声,舱门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下一秒,一件带着体温和昂贵木质香调的风衣劈头盖脸地罩了下来,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紧接着,一个颤抖的、滚烫的怀抱将他死死禁锢住。
力道之大,勒得他骨头生疼。
“不准跑……”肖玦的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混合着恐惧和失而复得的庆幸,“苏凛,我再说一次,以后不准你再从我身边跑掉……”
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暴露了他刚才故作镇定的伪装下,是何等极致的恐惧。
苏凛僵硬地被他抱着,湿透的戏袍冰冷刺骨,而抱着他的这个身躯却滚烫如火。
冰与火的交织中,他闻到了肖玦身上淡淡的烟草和酒味,显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男人也正备受煎熬。
“放开。”苏凛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意。
肖玦的身体一僵,但手臂却收得更紧了。
“不放。”他固执地重复,像个耍赖的孩子,“我一放手,你又要不见了。”
苏凛没有再挣扎,他太累了。
从应付陆家村的刁难,到与陆沉的精神对峙,再到被“清道夫”追杀,他的精神和体力都已濒临极限。
他只是闭上眼,冷冷地开口:“肖总,你以什么身份命令我?”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肖玦所有的强势。
他抱着苏凛的力道瞬间松了。
是啊,什么身份?
是那个把他当作替身的前金主?
是那个不久前还高高在上说“我们结束了”的混蛋?
无论哪一个,都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
机舱内的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
肖玦缓缓松开手,看着苏凛面无表情地扯下盖在身上的风衣,露出那张在昏暗光线下美得惊心动魄、却也苍白得令人心碎的脸。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
“对不起。”肖玦低哑地开口,高傲的头颅第一次垂得那么低,“我只是……我收到杜骁的邮件,听到了那段录音。我知道了陆家,知道了你的母亲……苏凛,我怕你出事。”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试图让苏凛明白自己的动机并非掌控,而是纯粹的担忧。
苏凛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双桃花眼里一片沉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所以今晚这一切,并非巧合。
直升机在市中心一栋摩天大楼的顶层停机坪稳稳降落。
这里是肖玦的私人领地,一个360度全景的顶层复式公寓,安保系统堪比军事要塞。
“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肖玦亦步亦趋地跟在苏凛身后,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我让家庭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你脸色很难看。”
苏凛没有理他,径直走进那间巨大得如同酒店套房的浴室。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洒下,冲刷着身体的寒意与疲惫,却冲不散他心头的迷雾。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任由水流冲刷。
前世的苏凛,从不将自己的安危寄托于任何人。
可今晚,他却被一个疯子用最极端的方式“拯救”了。
这感觉……荒谬,且危险。
当苏凛裹着浴袍走出来时,肖玦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客厅中央。
茶几上摆满了各种东西:医药箱、温热的牛奶、一碗看起来很精致的姜汤,甚至还有几块包装可爱的糖果。
看到苏凛出来,肖玦立刻迎了上去,像一只等待主人垂怜的大型犬。
“先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苏凛的目光扫过那些东西,最后落在那几块显得格格不入的糖果上,眼神微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
他记得,原主似乎很喜欢吃这种水果糖。
“肖玦。”苏凛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因水汽的氤氲而带上了一丝沙哑的性感,“谢谢你今晚出手。”
这是他第一次,向肖玦道谢。
肖玦愣住了,随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惊喜,仿佛得到了天大的恩赐。
“不……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但是,”苏凛话锋一转,眼中的温度瞬间褪去,“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这个人情,我会用别的方式还你。现在,请你派车送我回去。”
喜悦的表情凝固在肖玦的脸上。
他看着苏凛那双清澈却又疏离的眼睛,心脏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他做到了这一步,他把自己的心剖出来捧到他面前,可苏凛看到的,依然只是一笔需要清算的“人情”。
“我不。”肖玦的声音沉了下来,那股偏执的疯狂再次从眼底浮现,“我不会让你走的。苏凛,陆家不会善罢甘休,你现在回去,等于送死。”
“那是我的事。”
“不,这也是我的事!”肖玦猛地上前一步,攥住苏凛的手腕,眼眶通红,“我不管你承不承认,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可以不接受我,但你不能拒绝我的保护!”
他的语气霸道,但攥着他的手却在发抖。
苏凛看着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极淡,却像雪山之巅绽放的冰花,美丽而寒冷。
“保护?”他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在品味一个天大的笑话,“肖总,你忘了,我身上最大的危险,就是你带来的。如果不是因为长得像你的白月光,我根本不会被卷入这些豪门恩怨。你的‘保护’,对我来说,是比陆家更可怕的囚笼。”
说完,他用力甩开肖玦的手,转身走向门口。
“凛凛!”肖玦从身后死死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里带上了压抑的哭腔,彻底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
“别走……求你,别走。”
“以前是我混蛋,是我眼瞎,我认错。我爱的不是什么替身,从头到尾都只有你。”
“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好不好?”
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决、人人畏惧的男人,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用最卑微的姿态,乞求着他唯一的救赎。
苏凛的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门外的世界,是陆家布下的天罗地网。
门内的世界,是一个疯子用爱意打造的华美囚笼。
而笼子里,还摆着他早已戒断多年的、甜腻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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