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夜色浓得化不开，锦绣庄园主楼顶层的观景露台成了风暴眼中唯一的平静点。陈凡负手而立，夜风把他身上的休闲服吹得紧贴身体，勾勒出挺拔的轮廓。他俯瞰脚下城市，远处零星的灯火像蛰伏在黑暗里的兽瞳，不安地眨巴着。
楼下院子里，黑压压站满了人。阿杰和夜枭打头，林国栋留下的精锐保镖加上“暗影”小队还能动的成员，几乎全到齐了。没人吭声，只有粗重的呼吸和风过树梢的呜咽。空气里混着浓烈的战意、压着的怒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不是怕打架，是怕没了主心骨后那未知的命运。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露台上那个背影，像那是黑暗里唯一的灯塔。
阿杰焦躁地来回走，厚重军靴踩在花岗岩地面上发出闷响。他时不时抬头看露台，拳头捏了松，松了又捏，虎口结痂的伤口又裂了，渗出血也浑然不觉。“妈的，叶家那群杂碎，老子迟早把他们全剁了！”他低吼着，像头困在笼子里受伤的猛兽。
夜枭则静立如雕像，双手交叉垂在身前，冰冷的目光透过面具扫视四周黑暗，确保没任何死角。他比阿杰稳，但紧抿的嘴角和微弓的背脊，同样暴露了内心的紧张。叶家请来的神秘高手，尤其是那个让“幽瞳”精神崩溃的存在，像块巨石压在所有人心头。
露台上，陈凡缓缓闭眼。他强大的神识以前所未有的精度铺开，不再是模糊感知，而像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瞬间罩住小半个江城。车水马龙的喧嚣、寻常人家的灯火、阴暗角落的蝇营狗苟……无数信息流涌进识海，又被瞬间过滤。目标明确——那些盘踞着叶家残余势力、散发着异常能量波动的据点。
找到了。
城南宋家桥一带，原本属于林国栋麾下最大的销金窟“金碧辉煌”夜总会，此刻灯火通明，音乐震耳，但门口守卫换了陌生面孔，气息彪悍，眼神凶狠。场子里，一股后天巅峰、带腥气的能量波动扎眼，该是叶家新招的头目。更深处，还有几股微弱但阴邪的气息，和夜枭说的“药王谷”路数隐隐像。
城西老码头区，一个挂“福运货栈”招牌的废弃仓库，看着平静，里面却聚了几十道不弱的气息，其中一股炽热狂猛，已到先天门槛，另一股飘忽不定，带毒蛇般的阴冷。那是叶家重要的地下赌场和物资中转站。
城北靠城乡结合部的大型物流园，守卫更严，暗哨密布，一股堪比先天初期的沉稳气息坐镇，还混着点……腐臭的死气？
“跳得最欢的三处……”陈凡心里冷笑，瞬间定了清理顺序，“就从最热闹的开始。”
他睁眼，眸中没任何情绪，只有绝对的冰冷。没预兆，他向前迈出一步。
一步踏出，身影已从露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像融进了夜色本身。没风声，没残影，像他从没站那儿过。
楼下院里，阿杰正又一次抬头，恰好看到这幕，整个人瞬间僵住，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老……老板？！人呢？！”
夜枭瞳孔猛缩，交叉的双手骤然握紧！他自诩身法超绝，潜伏追踪无人能及，可刚才，他连一丝空气流动的异常都没察觉到！老板怎么离开的？这完全超出了他对“速度”和“身法”的理解范畴！
“所有人！原地待命！最高警戒！”夜枭强压心中惊骇，立刻通过对讲机下令，声音带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知道，老板出手了。江城今夜，注定无眠。
……
第一站：城南，“金碧辉煌”夜总会。
晚上十点多，夜场最火爆的时候。重金属音乐快掀翻屋顶，镭射灯疯狂闪烁，舞池里挤满了随着节奏摇摆的男男女女。空气混着昂贵香水、酒精和荷尔蒙的味道。
看场子的头目是个身高近两米的光头巨汉，绰号“暴熊”，曾是国际小有名气的雇佣兵，一身横练外功到后天巅峰，据说能生撕虎豹。他正大马金刀坐二楼最好的卡座里，怀里搂个衣着暴露的女郎，面前摆满空酒瓶。几个叶家核心打手围在一旁，谄媚敬酒。
“暴熊哥，还是您厉害！一来就镇住场子！之前林国栋那条老狗的手下，屁都不敢放！”一个黄毛小子恭维。
“哼，林国栋？陈凡？算个鸟！”“暴熊”一口闷掉杯中烈酒，声如洪钟，压过音乐，“等叶老祖和孙大师搞定手头的事，明天就去平了那什么锦绣庄园！到时候，江城就是咱们叶家说了算！老子就是这儿的王！”
他话音未落——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炸开！像炮弹击中大门！
夜总会那两扇沉重无比、包着黄铜的实木大门，连同厚重金属门轴，像纸糊的一样，瞬间四分五裂！无数尖锐木屑、金属碎片如暴雨般向内激射！
“啊啊啊——！”
离门最近的几个客人和保安瞬间被碎片击中，惨叫着倒地。巨大声浪和冲击波让整个夜总会猛震！音乐戛然而止，镭射灯管噼啪碎了好几根，灯光暗了大半。舞池里的人群惊恐尖叫，互相推搡践踏，乱成一团。
“怎么回事？！”“暴熊”猛地站起，一把推开怀里的女郎，铜铃般的眼睛瞪向门口，全身肌肉贲张。
烟尘弥漫中，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缓缓踱步而入。
来人穿着简单休闲装，面容年轻得过分，神情淡漠，像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动静与他无关。他步伐从容，像在自家庭院散步，对周围的混乱、惨叫、无数道惊恐的目光视若无睹。
正是陈凡！
“谁他妈活腻了……”“暴熊”身边一个脾气火爆的打手，抄起酒瓶骂骂咧咧冲过去。
陈凡看都没看他，只随手一挥，像拂开挡路的苍蝇。
“嘭！”
那打手以比冲过去快十倍的速度倒飞回来，狠狠撞在后面大理石柱子上，软软滑落，不知死活。
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远处受伤者压抑的呻吟和人们粗重的喘息。
“暴熊”瞳孔缩成针尖，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根本没看清对方怎么出手的！那力量，轻描淡写却沛莫能御！
“你……你就是陈凡？”“暴熊”声音干涩，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换成巨大的恐惧。他意识到，踢到铁板了！是钛合金板！
陈凡终于抬眼，目光落在“暴熊”身上。
仅仅一眼！
“暴熊”感觉像有座无形大山当头压下！又像被史前巨兽的冰冷瞳孔锁定！无边的恐惧瞬间攫住心脏，浑身血液要冻僵！他引以为傲的横练筋骨，在这目光下脆弱如纸！他想动，想反抗，却发现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噗通！”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凶名在外的“暴熊”，像被抽掉所有骨头，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紧接着五体投地，庞大身躯剧烈颤抖，裤裆迅速湿了一大片，骚臭味弥漫。他双眼翻白，口吐白沫，竟被一个眼神吓得肝胆俱裂，昏死过去！
秒杀！真正的眼神秒杀！
整个夜总会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叶家打手们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陈凡的目光扫过全场，凡被他目光触及的人，无不骇然低头，瑟瑟发抖。
“告诉叶苍穹，”他的声音平静，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洗干净脖子，我稍后就到。”
说完，他身形微晃，如鬼魅般，再次从众人眼前消失，像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满地狼藉、昏迷的“暴熊”、一群吓破胆的打手，和那些惊魂未定、像做了场噩梦的客人。
……
第二站：城西老码头，“福运货栈”。
和夜总会的喧嚣不同，这里死寂得可怕。废弃仓库内部经过改造，灯火通明，却气氛压抑。几十个叶家核心打手分散四周，警惕巡逻。中央空地上，摆着几张赌桌，但没人玩。一个穿练功服、太阳穴高鼓的中年汉子（先天门槛，外号“铁掌”），和一个穿黑色劲装、面色苍白、手指纤细如鸟爪的阴鸷男子（玩毒镖的，代号“影蛇”），正低声交谈。
“孙大师的‘腐骨穿心散’果然厉害，那几个不肯归顺的家伙，现在怕已化成一滩脓水了。”“铁掌”语气带敬畏。
“影蛇”阴恻恻一笑：“谷中弃徒又如何？对付这些凡人，绰绰有余。等叶老祖神功大成，这江城……”
他话未说完，仓库那厚重铁皮大门，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随即中心点肉眼可见地凹陷、变形，然后——
“轰隆！！！”
整扇大门像被巨型攻城锤击中，猛地向内爆裂飞射！碎铁片如夺命飞镖，瞬间将靠近大门的几个打手射成筛子！
“敌袭！”“铁掌”反应极快，怒吼一声，全身气血沸腾，先天真气鼓荡，一双肉掌瞬间变得黝黑发亮，正是成名绝技“黑铁掌”！
而“影蛇”则身形一晃，如没骨头的蛇类，瞬间融入阴影中，同时双手连扬，数十道细微乌光带刺鼻腥气，无声无息射向大门方向，覆盖所有可能角度！正是他淬炼的剧毒飞镖！
烟尘中，陈凡身影显现。面对激射而来的毒镖，他不闪不避，只周身空气微扭。
叮叮当当……
所有毒镖在距他身体尚有三尺远时，像撞上无形铜墙铁壁，纷纷无力坠地。
“什么？！”“影蛇”从阴影中显出身形，脸上满是骇然！他的毒镖竟近不了身？
“找死！”“铁掌”趁此机会，已冲到陈凡近前，凝聚全身功力的一记“黑铁掌”，带恶风，狠狠拍向陈凡天灵盖！他有信心，就算头大象，也能一掌拍碎头骨！
陈凡终于动了。他只看似随意地抬起右手，食指轻轻一弹。
指尖准确点在“铁掌”拍来的掌心劳宫穴上。
“噗——！”
一声轻响，像气球被戳破。
“铁掌”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脸上狰狞表情瞬间凝固，转为极致痛苦和难以置信。他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尖锐气劲，如高压水枪，瞬间冲入他手臂经脉，所过之处，经脉寸断！紧接着，那力量直达他胸腹丹田！
“呃啊……！”他发出短促惨叫，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瘫软下去，七窍流血，修为被废！
而陈凡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试图再次潜入阴影的“影蛇”面前。
“影蛇”大骇，张口欲喷毒雾。
陈凡只对着他，轻轻吹出一口气。
这口气初时无声，离口后却骤然化成一道凛冽寒风，风中仿佛夹着无数细碎冰晶！寒风瞬间掠过“影蛇”。
“影蛇”动作僵住，脸上迅速覆上层白霜，眼中生机急速消退，整个人保持惊恐表情，被冻成冰雕！他最强的毒功，在绝对的力量和法则面前，毫无用处。
仓库内剩余的打手们，看着眼前这如魔神般的身影，和瞬间被废一被杀的两个头目，彻底崩溃，发一声喊，丢盔弃甲，只想逃离这地狱。
陈凡看也没看这些人，走到仓库角落一个巨大保险柜前——那里散发微弱灵气波动，该是叶家搜刮的财物。他伸手按在合金柜门上，微微发力。
“吱嘎……”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厚重保险柜门被他徒手像撕纸一样撕开！里面堆满现金、金条，还有几件散发微弱灵光的古物。陈凡看都没看那些俗物，只将几件古物摄入储物戒，然后转身，一步踏出，身影消失。
……
第三站：城北物流园，三号冷库。
这里气温极低，空气弥漫着肉类腐败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冷库深处，却被改造成临时祭坛般的场所。一个穿黑袍、浑身散发阴冷死气的老者（先天初期，修邪功，绰号“尸老”），正盘坐一个由白骨堆砌的阵法中央，似乎在修炼。周围站着十几个眼神麻木、行动却异常矫健的护卫，这些都是被他用邪法控制的“尸傀”。
突然，“尸老”猛地睁眼，眼中绿光闪烁：“谁？！”
冷库厚重的保温大门，悄无声息地化为齑粉，像被某种力量从分子层面瓦解。陈凡迈步而入，目光直接锁定祭坛上的“尸老”。
“好精纯的阴煞之气！正好做我尸傀的养料！”“尸老”不惊反喜，怪笑一声，手中骨杖一顿！
“吼！”
那十几个“尸傀”眼中冒红光，如野兽般嘶吼着，从四面八方扑向陈凡，速度奇快，指甲乌黑发亮，带尸毒。
陈凡眉头微皱，对这污秽之物透出一丝厌恶。他并指如剑，随意在空中划了个圈。
一道淡金色弧形光刃凭空出现，如热刀切黄油，无声无息掠过扑来的尸傀。
嗤嗤嗤……
十几个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尸傀，动作瞬间定格，随后从头到脚，整齐分成两半！伤口平滑如镜，没鲜血流出，只有黑色污秽之气逸散，随即倒地化为飞灰！
“我的宝贝！”“尸老”心痛大叫，又惊又怒，挥舞骨杖，喷出股浓郁如墨的黑气，化成巨大鬼脸，发出凄厉尖啸，扑向陈凡，能腐蚀神魂！
陈凡站在原地，动也未动。那鬼脸扑到他面前，像撞上一轮无形大日，发出“嗤嗤”灼烧声，黑气迅速消散，尖啸变哀鸣，几个呼吸间便彻底净化，消失无踪。
“怎么可能……你……你到底是……”“尸老”吓得魂飞魄散，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陈凡懒得废话，隔空一掌拍出。
“嘭！”
“尸老”连同他身下的白骨祭坛，被无形巨力拍得粉碎，化为齑粉！冷库墙上出现个清晰的巨大掌印凹坑！
清理完这据点，陈凡正欲离开，神识微动，发现在冷库角落一个铁笼里，关着个瑟瑟发抖、穿叶家低级护卫服饰的年轻人，似乎是刚才混乱中侥幸未被尸傀波及的活口。
那年轻人见陈凡目光扫来，吓得屁滚尿流，拼命磕头：“饶命！前辈饶命啊！小的什么都说！是叶苍穹！是叶家老祖从药王谷请来了个弃徒，叫孙邈！擅长用毒和操控尸体！都是他们逼我的！”
药王谷弃徒，孙邈？擅长毒和邪功？
陈凡得到想要的信息，不再停留，身影淡化，消失在寒冷空气中。
……
当陈凡的身影如鬼魅般重新出现在锦绣庄园露台时，东方天际才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阿杰和夜枭等人几乎一夜未眠，紧张等待。当看到陈凡完好无损地出现，所有人同时松口气，紧接着爆发出压抑的欢呼！
很快，一个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如雪片般传来：
“报！城南‘金碧辉煌’已被我们接管！叶家头目‘暴熊’被吓成白痴！”
“报！城西‘福运货栈’顽敌尽数伏诛！缴获大量财物！”
“报！城北物流园邪修据点被拔除！”
“江城各区原叶家势力纷纷倒戈，请求归附！”
一夜之间，风云变色！陈凡以雷霆万钧之势，单枪匹马横扫叶家所有重要据点，将对方疯狂反扑的势头狠狠踩灭！江城地下世界，以比之前更彻底、更迅猛的方式，重新回到他的掌控之下！效率高得令人发指！
阿杰兴奋得满脸通红，挥舞拳头：“老板！太牛逼了！这下看叶家那老狗还怎么嚣张！”
夜枭也难掩激动，上前一步，恭敬道：“老板，接下来我们是否直扑叶家庄园？”
陈凡站在露台边缘，目光再次投向叶家庄园的方向。经过一夜的清洗，那股阴冷邪异的气息似乎变得更清晰，也更躁动，像被激怒的毒蛇，昂起了头。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期待的弧度。
杂鱼清理干净了。
接下来，该去会会那条盘踞在巢穴里的……毒蛇了。
药王谷弃徒？希望你的毒，能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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