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顺着我的神经末梢一路攀爬,直抵心脏。
那不是手机金属外壳的温度,而是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照片里,姥姥家老屋那道被岁月磨得油光的门槛依旧,我咧着嘴,缺了门牙的傻笑也被定格。
然而,我的目光无法从那个男人身上移开。
他站在我身后,一只手温柔地按着我的头顶,姿态亲昵而自然,仿佛他生来就该站在那个位置。
半张面具遮住了他的右眼和半边脸颊,只露出左边清晰的下颌线和薄薄的嘴唇。
这线条太过熟悉,熟悉到我的胃里像被灌了一捧冰碴,尖锐地绞痛起来。
他不是许明远。
许明远只是我们“模型社”受害者家属互助会里一个不起眼的外围教师,一个和我一样在追查真相的“盟友”。
可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远在我认识许明远之前。
我的大脑被这个认知狠狠撞击,嗡嗡作响。
我强迫自己启动了“金手指”——我给我的视觉信息深度分析系统起的名字。
这功能只能维持三分钟,过载会损伤神经接口。
视网膜上,幽蓝色的数据流一闪而过,照片被瞬间拆解成无数像素点。
我将焦点锁定在他抚摸我头顶的那只手,逐帧放大。
拇指内侧,一道陈旧的白色疤痕清晰可见。
我调出三天前的记忆画面:咖啡馆里,许明远递资料时,钥匙扣上的铜制子弹壳划过桌面,留下一道弧形浅痕。
我手动将两张图像并列对比,系统仅辅助校准角度——那道划痕的弧度,与他手上的疤痕,完美重合。
所以,他不是后来者。
他一直都在。
他甚至比我记忆中的任何一个家人,都更早地站在那个“一家之主”的位置上。
舌尖传来一阵剧痛,是我无意识中咬破了它。
铁锈味的腥甜让我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明。
我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冷汗浸透了后背。
那个曾在月光下为我梳头的人,那个替母亲合上双眼的手,那个站在童年照片背后的影子……全都重叠成一张脸。
我干呕了几声,胃里只有酸水。
不是怕他,而是怕——我记忆里的温柔,从来都不是真的。
然后,我咬破另一侧舌尖。剧痛让我清醒: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我撑着墙站起来,目光投向角落那个布满划痕的战术包。
拉开夹层,我摸出那支伪装成钢笔的录音器。
按下播放键,棺材铺老板阿财那口齿不清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林小姐,都按您吩咐的办了。他们要的‘货’已经准备好,说是走老路线,明早出殡。”
“金手指”立刻开始分析背景音。
我闭上眼,让数据流穿透耳膜。
声波在视网膜上流动,像一条条暗河——细微的车流声、远处传来的狗吠、风吹过高压线的特定震频……
阿财常在殡仪馆后巷接头,那一带的声纹我早已录入系统。
城市的声音被拆解、重组。
几秒钟后,一张三维地图浮现,一条红色路线清晰标注,终点闪烁着幽光——城西,废弃的“慈安疗养院”。
我的心跳加快。
那里曾经是一所精神病院,传闻地下结构复杂,还保留着几十年前修建的战备防空洞。
如果他们口中的“容器”是某种需要隐秘运输的东西,那里确实是最好的中转站。
更关键的是,通往疗养院必经镇外的一处三岔口,有一道严格的限高架,普通货车根本无法通过。
而拥有特殊通行证的,只有一种车——殡葬车。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我脑中成型。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行动起来。
我脱掉外衣,从战术包里拿出一瓶幽蓝色的液体,迅速将它涂在背部和左腿内侧——尸斑最易沉积的位置,再用冷凝膏制造皮肤失温后的青灰质感。
接着,我启动植入体内的微型温控装置,将核心体温精准调至35.2c,配合肌肉抑制剂延缓自主神经反应,模拟低温休克状态。
做完这一切,我躺进了那具早就准备好的凝胶棺材里。
冰冷的凝胶包裹住我的身体,隔绝了外界大部分声音和光线,触感如深海淤泥般黏稠而沉重。
我闭上眼睛,放缓呼吸,调整肌肉状态,努力模拟尸僵的僵硬感。
就在棺盖即将合上的瞬间,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旁边。
是顾昭亭。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打开了数据库,我就知道你会来这儿。”他蹲下身,声音压得极低,“你的呼吸频率快了0.3秒,模拟的心电图会有异常波动。收敛点。”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让我瞬间冷静下来。
我立刻调整呼吸节奏,直到它变得微弱而悠长。
他将一枚比米粒还小的耳塞式接收器塞进我的耳道,声音更低了:“我会跟着运送车,但无法靠近。你必须先让他们彻底相信——你已经死了。”
棺盖缓缓合拢,黑暗吞噬了我最后的视野。
在缝隙消失前,我看到顾昭亭最后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
他嘴唇微动,一句话轻飘飘地钻进我的耳朵里:“别忘了,梳头的人,最怕火。”
门关上了。
车子很快启动,轻微的颠簸感通过凝胶传递到我的每一寸皮肤,像沉船在海底缓缓滑行。
在发动机的嗡鸣声中,我听到了后车厢传来一阵轻微的、翻动纸页的沙沙声。
是他,那个灰袍净身师,他在核对我伪造的“死亡证明”。
我能听见纸张纤维摩擦的细响,像枯叶在风中轻颤。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纸张翻动的声音停了。
我感觉到一股气流的微弱变化,是他靠近了。
一根冰凉的、带着干燥死皮触感的手指,轻轻地探到了我的鼻翼下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我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甚至能想象出他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
只要我的睫毛有任何一丝颤动,只要我的胸膛有任何一次不该有的起伏,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那一秒,比我经历过的任何一场生死搏斗都要惊心动魄。
终于,那根手指缓缓地收了回去。
我悬在嗓子眼的心脏刚刚落下,一个轻柔得近乎梦呓的声音,就在我头顶响起。
“这孩子头发真顺,像小时候一样。”
我的睫毛纹丝不动,四肢依旧保持着尸僵的姿态,但我的心底,却猛然炸开一道惊雷。
他记得。
他不仅仅是认出了我这么简单。
他知道我躺在这里,他知道我在装死。
他那句话不是自言自语,而是说给我听的。
他在告诉我,他一直在等我。
我以为我布下了一个陷阱,主动跳进来,是为了引蛇出洞。
可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我的陷阱,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请柬。
车辆缓缓停下,发动机熄火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听见车门被拉开的声响,紧接着,几双有力的手抬起了我所在的棺材。
世界开始颠倒、摇晃。
棺材被抬进黑暗深处,脚下地面由水泥变为潮湿的泥土。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陈年香灰的气息。
我知道,他们正把我送往那个藏在地下的房间——而梳子,也许就挂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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