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终于显露出疲态。肆虐了整整一季的寒风，气势渐渐弱了下去，不再是那种刮骨剔髓的酷烈，转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湿润的柔和。山阴处厚重的积雪依然顽固，但向阳的坡地上，积雪已然消融，露出底下饱含水分的、深褐色的泥土。空气中弥漫着冰雪初融时特有的、清冷又带着土腥的气息。
王家小院的屋檐下，开始滴滴答答，奏响春天的序曲。那几株挂在灶膛上熏了一冬的草药，也被王大山取下来，摊开在院子里唯一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借着日渐温暖的日光晾晒，祛除最后一丝潮气。
王书一的生活节奏，也随之悄然改变。清晨，他不再需要花费大力气清扫厚厚的积雪，而是拿起父亲为他特制的小锄头，开始清理院子里冻了一冬的板结土地，将枯草碎石归拢到一旁。
【技能：耕种（入门 68\/100）】
【耕种经验+1】
【技能：清理（未入门 20\/100）】
【清理经验+1】
李秀云的病，在经历了冬末那场凶险后，似乎真的被那拼死采来的“滴水观音”压了下去，虽然身子依旧虚弱，咳嗽也未断根，但至少不再整日卧炕，能在天气晴好时，搬个小木墩坐在门口，晒晒太阳，看着儿子忙碌。
这一日，王大山从山里回来，肩上除了那柄旧锄头，还多了一个沉甸甸的、用藤条捆扎好的粗布包裹。他默默地将包裹放在院中石头上，解开。
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种子。有饱满金黄的粟米，有黝黑发亮的豆种，还有几包用干荷叶小心包着的、王书一叫不出名字的菜籽。
“开春了，该下种了。”王大山言简意赅，他拿起一把粟种，摊在粗糙的手掌上，递给王书一看，“这是咱的命根子。选种，要挑饱满的，沉的，瘪的、空的不要。”
王书一凑近了，小鼻子几乎要碰到父亲的手掌，仔细看着那些小小的、却承载着一家人一年希望的颗粒。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弄着，学着父亲的样子，将几粒明显干瘪的挑拣出来。
【技能：选种（未入门 1\/100）】
【选种经验+1】
“为啥瘪的不能要？”他抬头问。
“瘪的出不了苗，白占地方，白费力气。”王大山弯腰，从墙角的柴火堆里扒拉出一些烧火剩下的草木灰，又示意王书一帮忙，将自家茅坑旁堆积了一冬的、已经发酵好的农家肥铲过来一些，混合在一起。
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王书一忍不住皱了皱小鼻子。
“肥是地的胆，没胆，苗就长不壮。”王大山用手抓起一把黑乎乎、粘稠的粪肥，毫不介意地摊开，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人畜的粪便，草木烧的灰，烂掉的叶子，沤在一起，就是好肥。伺候土地，不能怕脏，不能惜力气。”
王书一看着父亲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沾满污秽却稳定有力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学着父亲的样子，挽起袖子，露出瘦巴巴的胳膊，也开始用手去抓拌那些肥料。初时还有些迟疑，但看到父亲坦然的神情，他也很快抛开了那点不适，专注地感受着肥料在手中的粘稠感和温度。
【技能：沤肥（未入门 5\/100）】
【沤肥经验+1】
接下来的几天，是真正的春耕。王大山领着王书一，在那不足半亩的陡坡梯田上，开始了新一年的劳作。王大山挥舞着大锄头，深翻土地，将冻了一冬的硬土块敲碎、耙平。王书一就跟在后面，用他的小锄头，仔细地将父亲敲开的大土块进一步捣碎，捡出里面的草根和石块。
【耕种经验+2】 （参与核心农事，经验增加）
这活儿枯燥而劳累。没一会儿，王书一就感到胳膊酸软，额头冒汗。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坚持着。他看着父亲古铜色的脊背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汗水沿着深深的脊沟流淌而下，滴落在新翻的、散发着泥土芬芳的土地里。他忽然想起婉晴姐姐教过的诗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当时只是机械地背诵，此刻，却仿佛真正触摸到了那诗句背后沉甸甸的重量。
【领悟：诗文的现实映照，对“耕种”技能理解加深。经验获取小幅提升。】
地整平了，接下来是播种。王大山用锄头在松软的土地上划出浅浅的沟垄，王书一则小心翼翼地将精心挑选过的种子，按照父亲教的间距，一粒一粒，郑重地点进土里，然后再用脚轻轻拨土覆盖。
【技能：播种（未入门 10\/100）】
【播种经验+1】
每一个动作，他都做得极其认真，仿佛不是在埋下一粒种子，而是在埋下一个希望。他想象着这些小小的颗粒，在泥土下吮吸水分，挣脱外壳，伸出嫩白的根须，吐出绿色的芽尖，最终长成沉甸甸的谷穗。这个过程，充满了神秘而庄严的生命力。
【特性：恻隐之心共鸣……对孕育生命的过程产生敬畏与喜悦。精神专注度提升。】
除了主要的粮种，王大山还在田边地角，以及院子角落里开辟出的一小片空地上，撒下了那些菜籽，又移栽了几株从山里挖来的、据说好成活的野葱野蒜。
“粮食是保命的，这些是添味的，也能应急。”王大山说道。
忙完地里的活，王书一也没放下他的“学问”。天气转暖，白天变长，他看书的时间多了起来。他将那几本启蒙书和《百草图谱》放在手边，干活休息的间隙，就拿出来看几眼，用手指在泥土上划拉几下。
【识字（入门 89\/100）】
【识字经验+1】
【草药辨识（入门 75\/100）】
`【草药辨识经验+1】**
随着冰雪消融，山野开始泛起点点绿意。王书一跟着父亲进山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这次不再是搜寻猎物，而是采摘春季刚刚冒头的野菜和草药。
“这是荠菜，开水焯一下，凉拌也好，做馅也好，味道鲜。”王大山指着一丛叶片呈羽状分裂的绿色植物。
【技能：野菜辨识（未入门 15\/100）】
【野菜辨识经验+1】
“看，白蒿，这时候最嫩，清热利湿。”他又拨开一丛枯草，露出底下灰绿色的、带着白色绒毛的嫩芽。
【野菜辨识经验+1】
【草药辨识经验+1】 （白蒿亦具药性）
王书一像一块贪婪的海绵，疯狂吸收着父亲口中这些世代相传的、关于山林和土地的朴素知识。他发现，父亲虽然不识字，但他对这座大山的了解，远比书本上记载的更为细致、实用。哪种树在哪个坡向长得好，哪种草药喜阴还是喜阳，哪种野兽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出没，他都了然于胸。
【技能：山林知识（未入门 40\/100）】
【山林知识经验+2】
【领悟：实践出真知。父亲的经验与书本知识开始初步印证、结合。】
这一天，夕阳西下，父子二人背着满筐的野菜和几株新采的、治疗咳嗽有奇效的“款冬花”走在回家的山路上。王书一忽然指着远处山坳里一片明显不同于周围野草的、略显整齐的绿色，问道：“爹，那是啥？好像不是野草。”
王大山眯着眼看了看，语气平淡：“那是村里赵地主家的坡地，种了苜蓿，肥地的，也是牲口过冬的好料。”
王书一看着那片长势旺盛的苜蓿，又回头看了看自家那刚刚播下种、还光秃秃的梯田，心里第一次模糊地意识到，土地和土地，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家的地，可以种专门肥地的草来喂牲口，而自家的地，却要精打细算，连边边角角都要种上糊口的粮食。
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在他心里悄悄蔓延开。春天带来的喜悦，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关于“差别”的阴影。但他很快甩了甩头，加快脚步，奔向自家屋顶那缕熟悉的、温暖的炊烟。至少，这个春天，娘的病好些了，地里的种子也种下了，希望，总归是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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