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未亮,楚凤辞便带着赤焰和一队亲卫,在徐玥的“陪同”下,实地勘察黑土荒原。
越是深入,情况越是触目惊心。
土地大面积盐碱化,地面上泛着一层白霜,用手捻起一点土壤,干硬得像沙砾,根本不含任何肥力。水源奇缺,走了十几里地,才见到一条半干涸的小河,河水浑浊不堪。凛冽的北风终年不休,卷起沙尘,打在人脸上生疼。
“王爷,您看……”徐玥指着一片龟裂的土地,满脸苦涩,“这便是黑土荒原最常见的地貌。别说种粮食,就是生命力最强的沙棘草,都活不了几棵。祖祖辈辈,不知多少人想在这里开出田地,最后都失败了。”
她身后的几个本地老农,也是一脸的麻木和绝望。对他们而言,这片土地是被上天诅咒过的,任何努力都是徒劳。
赤焰看着这片死寂的土地,眉头紧锁:“这鬼地方,怎么种东西?连水都没有。”
楚凤辞却异常平静。她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手中感受着它的质感。系统面板在她眼前浮现,关于这片土地的数据清晰地列出:土壤碱性过高,有机质含量低于0.1%,缺水,矿物质失衡……一句话,标准的“不毛之地”。
“徐知府,将这方圆十里的地,都给本王圈起来。”楚凤辞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语气不容置疑。
“圈起来?”徐玥一愣,“王爷,这……这都是废地啊,圈起来有何用?”
楚凤辞没有解释,只是下令:“执行命令。”
回到大营,楚凤辞直接进入了帅帐,屏退左右。她心念一动,从系统的乾坤袋中,取出了那份S级评价的额外奖励——一小袋息壤。
袋子不大,入手却极为沉重,里面装着的仿佛不是土壤,而是某种高密度的奇异物质。打开袋口,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草木清香与大地脉动的气息扑面而来,仅仅是闻上一口,都让人精神一振。
这,就是传说中能自生自长、化腐朽为神奇的息壤。
当天下午,一个让黑水城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场面出现了。
楚凤辞下令,百战玄甲卫出动。一百名沉默如铁的道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开赴到那片被圈起来的盐碱地。他们没有携带任何农具,只是在楚凤辞的指令下,列成一个巨大的方阵,静立不动。
徐玥和一些胆大的百姓在远处围观,交头接耳,不知道这位凤阳王又在搞什么名堂。
“这是要做什么?做法事吗?”
“看着不像啊,这些兵,站着跟铁铸的一样,半天都不动一下。”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楚凤辞走到了阵前。她拿出那个小小的布袋,迎着风,将里面灰黑色的息壤,轻轻洒向空中。
那看似只有一小捧的土壤,在离开袋口的瞬间,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它们化作一片蒙蒙的尘雾,随风飘散,均匀地覆盖了方圆十里的每一寸土地。
奇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发生了。
被息壤尘雾拂过的地面,那层白色的盐碱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褪去。干硬龟裂的土地,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颜色由灰白转为深褐,质地也变得松软湿润。一股清新的土腥味,取代了原本的咸涩气息,飘散在空气中。
“天……天哪!”
“地活了!地活过来了!”
围观的百姓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几个老农更是激动得跪倒在地,朝着那片神奇的土地连连叩拜,老泪纵横。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挣扎了一辈子,从未见过如此神迹。
徐玥张大了嘴,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她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昨日还是一片死地,顷刻间,就变成了一片可供耕种的沃土!这位凤阳王,难道是神仙下凡不成?
这还没完。
楚凤辞再次下令,道兵们从随身的储物符文中,取出了灵谷仙蔬的种子。他们以一种非人的效率和精准度,迅速完成了播种。不需要耕牛,不需要犁地,他们的手掌按在地上,土地便自动开出适合播种的浅坑。
做完这一切,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接下来,是更让众人颠覆认知的一幕。
赤焰按照楚凤辞的吩咐,正指挥着一队士兵,愁眉苦脸地研究如何从几十里外的小河引水灌溉。他正对着地图比比划划,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将军!快看!地里……地里长东西了!”一个士兵指着那片刚播种的田地,声音都在发颤。
赤焰回头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只见那片黑褐色的沃土上,无数嫩绿的幼苗,正破土而出。它们以一种违背自然规律的速度疯狂生长,抽叶、拔节、开花……仅仅一炷香的功夫,原本空无一物的田野,就变成了一片绿油油的海洋。金色的灵谷穗沉甸甸地垂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各色仙蔬鲜嫩欲滴,在风中摇曳,散发出诱人的清香。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赤焰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疼得龇牙咧嘴。
这哪里是种地,这分明是神仙点化的仙田!
楚凤辞站在田埂上,对这一切却似乎习以为常。息壤加上灵植,本就有速生的特性。她要的,就是这种震撼效果。
她转头对已经彻底石化的徐玥说道:“徐知府,地,我已经给你种好了。接下来,就是你的事了。”
“我……我的事?”徐玥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招募流民,组织人手,准备收割。告诉黑水城的百姓,从今天起,只要肯跟着本王干活,就没人会再挨饿。”楚凤-辞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另外,传我的命令,以凤阳王府的名义,在黑水城外设立粥棚,每日向所有百姓免费施粥,粥,就用这新收的灵谷来熬。”
她不仅要用神迹震慑人心,更要用实实在在的利益,将这片土地上的人,彻底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速传遍了整个黑水城乃至周边的村落。
凤阳王有神仙手段,能点石成金,让荒地一炷香长出粮食!
起初,没人相信。但当第一锅用灵谷熬制的米粥,在城外飘出那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香气时,所有人都疯了。饥饿的百姓蜂拥而至,当他们喝下那碗散发着微光、入口即化、暖流遍体的米粥时,所有的疑虑都化作了最狂热的崇拜。
他们跪在粥棚前,朝着凤阳军大营的方向,山呼“王爷千岁”。
这一刻,楚凤辞知道,这片黑土荒原,这北地的第一块基石,她已经牢牢地踩在了脚下。
然而,她也清楚,如此惊世骇俗的动静,瞒不过任何人。
大营的了望塔上,斥候已经发现,在地平线的远方,出现了越来越多游弋的骑兵身影。那些骑兵的装束和骑术,与大周的军队截然不同。
他们是北蛮的探子。
这片刚刚焕发生机的土地,已经引来了草原上最贪婪的饿狼。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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