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里死寂,只有头顶石缝漏下的天光,在地上投出几块惨白的斑,像停尸房布单子底下透出的轮廓。林宇攥着父亲那本笔记,指头节捏得没了血色。纸页上那些发疯似的字迹还在眼前跳,带着铁锈和绝望味儿,一下下戳着他太阳穴。
白塔……归墟……
两个名儿,两条道,像两条绞索,一左一右勒进他脖筋里。
他低头瞅瞅怀里。铁片和钥匙紧挨着爹的铭牌,冰凉地硌在胸口。刚才那阵清楚的共鸣还没散尽——铁片和钥匙像两条看不见的牵狗绳,死命往一个方向拽;爹留下的那块大号合金渣子,却像匹认生的骡子,犟着头往另一边抵。
信标和枷锁。爹是这么说的。
他懂。铁片和钥匙是“他们”铺好的道,是明晃晃的指路牌,也是扣死的镣铐。顺着走,没准真能到个什么了不得的地界,可到了那儿,他林宇还是林宇吗?还是成了啥别的物件?
归墟。爹拿命划出来的野路子。草比人高,尽头是啥谁也不知道,可能走到头是另一处悬崖。可那是爹爬过的道。
他慢慢蹲下身,把笔记仔细裹回防水布,连带着那块大点的合金渣子一块儿包严实,揣进怀里,跟另外三样挤作一堆。这下,胸前更沉了,坠得他心口发闷。
他撑着膝盖站起来,伤腿一软,晃了晃。他没急着动,就杵在那儿,像半截楔子钉在岩洞正当间。
天光斜打在他半边脸上,明一半暗一半。他闭上眼,不是去感应啥狗屁频率,就是干站着。
脑子里哗哗地过片儿。韩霖断气前瞪圆的眼珠子,老猫喉咙里咕嘟的血沫子,废厂区冰凉的铁梯子,台子上爹蜷成团的骨头架……还有杨那张带疤、看不透真假的脸。
最后定住的,是小时候爹把他架在脖梗子上,去看正月十五的灯会。满街的灯笼晃悠悠,光暖烘烘的,爹笑得哈哈的,震得他耳朵眼儿发痒。
他猛一睁眼。
眼里那点迷糊像被大风卷走的灰,唰地干净了,只剩沉甸甸、石头疙瘩似的硬茬。
他低头,从怀里抠出那枚刻着“St-00 - 林振华”的身份牌,裂纹横在名字上,像道永远长不合的伤口。他用糙得刺手的拇指头,一遍遍蹭着那三个字。
然后,他把牌子死死攥进手心,金属棱子硌进肉里,疼得他牙关发紧。
他抬起头,没再瞅铁片指的方向,扭身对准了爹地图上那个画得歪七扭八、标着“归墟”的方位。
岩洞另一头,有个不起眼的、让碎石半掩着的黑窟窿,风从里头灌出来,带着股更沉、更原始的潮气。
就那儿了。
他拖着那条瘸腿,一步一挪,朝着那个黑窟窿挪过去。脚板砸在地上,没半点含糊。
洞口窄瘪,往里看是吞人的黑。他深吸一口带着土腥味的凉气,弓腰,侧身,挤了进去。
黑,瞬间吃没了他。
只有怀里爹留下的那块合金渣子,像是摸准了他的心思,发出丝微弱却瓷实的、带着点暖乎气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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