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客厅的桌边坐下。
太佑谦拿出酒杯,动作有些急躁地倒了两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暖光下荡漾着诱人而危险的光泽。他没有多言,端起一杯,仰头就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短暂的灼烧感,似乎能将心底翻涌的苦涩暂时压下去。
孙御白则小口抿着,姿态优雅从容,他并没有急着劝酒,而是开始似有若无地、极其高明地引导着话题。
他提起末日前某个极尽奢华的品牌高定派对,说起当时圈内某个以爱玩着称的大佬的荒唐事,又聊起某两位以“好兄弟”人设着称的当红明星,表面和睦、私下却为了资源斗得你死我活的八卦……这些都是太佑谦熟悉无比、浸淫其中、却又被末日尘埃掩埋已久的过去。
孙御白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怀念和调侃,轻易就勾起了太佑谦尘封的记忆。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加上孙御白刻意营造的、充满怀旧和“只有我们懂”的共情氛围,太佑谦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他确实很久没有和人聊起这些了。
白小北是他最重要的朋友,但他不想在白小北面前破坏自己努力维持的、可靠坚强伙伴的形象,而且白小北心思纯净,未必懂得也无法理解那个圈子浮华背后的复杂与虚无。
至于周盛……那个古板严肃、比他年纪还小些的老男人,眼里只有任务、基地、枪械和纪律,跟他说这些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过往,无异于对牛弹琴,甚至可能只会换来他不认同的皱眉和沉默,毫无意义,反而可能加深彼此间的隔阂。
此刻,在酒精和往事的催化下,在孙御白这个“知根知底”的旧人面前,太佑谦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他甚至补充了几个孙御白都不知道的、更劲爆隐秘的细节,说到某些滑稽处,两人竟然一起发出心照不宣的、带着嘲讽和怀念的低笑,气氛竟然显出几分诡异的热络和融洽。
太佑谦仿佛暂时逃离了残酷的末日现实,回到了那个纸醉金迷、一切欲望和光芒都被无限放大、无需为生死存亡时刻担忧的浮华时代。那个时代,他是绝对的焦点,是众星捧月的中心。
“还记得那次,你在米兰秀场后台,那个设计师……”
孙御白笑着提起一件趣事,目光却紧紧盯着太佑谦因为酒意和谈兴而愈发艳光四射的脸。
就在这时,他像是变戏法一样,从随身带着的、质感高级的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两本保存得相当完好的、纸张已经微微泛黄却平整如新的时尚杂志。
杂志的封面,正是太佑谦!
那是他巅峰时期为一家顶级刊物拍摄的封面,他穿着一身极具设计感、剪裁完美的黑色丝绒西装,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眼神睥睨而慵懒,嘴角勾着一抹漫不经心又极具诱惑力和距离感的笑,整个人像是在发光,充满了绝对的自信和睥睨一切的张扬魅力,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舞台。
太佑谦的呼吸一滞,狐狸眼瞬间睁大了,里面充满了真实的惊讶和一丝……被取悦到的、久违的光彩。他几乎是抢一般接过那两本杂志,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拂过封面上自己那张无可挑剔的、凝聚了无数灯光和赞美的脸,声音带着不敢置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你从哪里找来的?”在物资匮乏、文明断层的末日里,这种代表着一个逝去时代的华丽刊物,几乎已经绝迹,比许多武器还要稀有。
孙御白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惊喜和波动,心底的得意更甚,脸上的温柔几乎要满溢出来,他轻描淡写地说,语气却带着刻意的深情:“从哪里找到的就不说了,费了些周折。我只能告诉你,我花费了很多很多……心思和代价。”这话半真半假,却足以在太佑谦此刻脆弱的心防上,敲开一道缝隙。
太佑谦翻看着杂志内页,里面还有关于他的长篇专访,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赞美、追捧和对其未来无限的展望。一种久违的、属于顶级明星的虚荣心和满足感,如同久旱逢甘霖般涌上心头,紧接着而来的,却是更深的落差和空虚。
没有落差是假的。末日前,他是万众瞩目、一呼百应、活在闪光灯和粉丝尖叫中的大明星;末日后,尽管他凭借能力和眼光经营着“谦光阁”,看似依旧风光,混得风生水起,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不再是那个不可或缺的、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存在。他身体不算强壮,格斗射击更是外行,曾经想拼尽全力保护看似弱小的白小北,却发现自己能力有限,反而一次次需要周盛他们的救援,而后来白小北拥有了更重要的、能够拯救世界的价值,反而不再需要他这微不足道的保护。身边的每个人,周盛是战功赫赫的狙击英雄,白小北是希望的抗体,余扬、金发财、拉姆……他们都在为基地的生存和发展做出着实质性的、不可或缺的贡献。只有他,好像成了唯一那个被保护在相对安全的后方、除了利用过去的人脉和审美倒腾些“非必需品”、提供一点情绪价值外,别无他用的人。这种深藏心底的、关于自身价值的迷茫和挫败感,在此刻,借着浓烈的酒意,在看到杂志上那个光芒万丈、仿佛拥有整个世界的过去的自己时,被无限放大,尖锐地刺痛着他的心脏。
他猛地抓起酒杯,像是要将那恼人的情绪一并吞下去般,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食道,却浇不灭心底那股翻腾不休的酸涩和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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