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殿的聚灵阵已运转三日，淡金色的灵光如流水般包裹着秦亦柔，却始终无法渗入她枯竭的丹田。孟小凡盘膝坐在阵眼旁，双掌持续输送浩然气，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滴落，砸在青石板上晕开细小的水渍——他的灵力已耗损过半，可秦亦柔的气息依旧微弱，连手指都难以动弹。
“孟大哥，你先歇歇。”柳莹儿端着一碗凝神丹走进殿内，轻声劝道，“聚灵阵需循序渐进，你这样硬撑，只会两败俱伤。”她将丹药递给孟小凡，神色凝重，“医营的老医师都看过了，亦柔姑娘是魔元根基受损，浩然气只能吊住她的生机，要想彻底修复，必须用九转还魂草做主药。”
孟小凡吞下丹药，灵力刚有一丝回升，就立刻转头看向阵中的秦亦柔。她双目紧闭，唇色苍白如纸，原本张扬的魔焰气息如今弱得像风中残烛。“沈掌柜说药王谷有货，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声音带着难掩的焦躁，“玄水阁旧部与天魔勾结，谷主怎会与他们交好？”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脚步声，沈万山提着一个锦盒匆匆而入，身后跟着两名抬着书架的侍从。“盟主，老朽查到了药王谷主的底细。”他将锦盒放在案上，展开一卷泛黄的卷宗，“谷主姓华，名砚秋，是中州有名的医痴，年轻时曾受玄水阁前代阁主恩惠，虽不参与魔道事务，却极重旧情。”
沈万山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尊玉雕的药炉，炉身上刻满了草药纹路。“这是华砚秋年轻时的随身之物，当年他游历落霞镇，不慎被毒蛇所伤，是老朽救了他，这尊药炉便是他的谢礼。”他将药炉递给孟小凡，“持此物去，至少能让他见你一面，但要说服他卖药……难。”
“为何？”苏清雪从阵旁起身，仁心剑的残鞘别在腰间，碧色灵光在指尖流转——这几日她一直用残余灵力为秦亦柔温养经脉，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
“华砚秋最恨争斗。”沈万山叹了口气，“他在药王谷立了规矩，绝不向任何涉战势力出售秘药。侠义盟如今与天魔开战，又和玄水阁旧部有怨，他定然不愿沾惹。”
孟小凡握紧药炉，指节泛白。他看向苏清雪，刚要开口说“我亲自去”，就被苏清雪抬手打断。“孟大哥，你不能走。”苏清雪眼神坚定，“亦柔需要你用浩然气维系生机，镇魔城的防务也离不开你。而且华砚秋是医痴，我去比你更合适。”
“你？”孟小凡皱眉，“药王谷路途遥远，且玄水阁旧部可能在沿途设伏，太危险了。”
“我有仁心剑的传承。”苏清雪轻抚残鞘，“华砚秋痴迷医术，而仁心剑术不仅能伤人，更能活人生死，是天衍宗独有的疗愈法门。我以仁心剑术的传承作为交换，他必然动心。”她看向孟小凡，“你放心，我会带着战部精锐同行，不会出事。”
柳莹儿也上前一步，附和道：“苏姑娘说得对。盟主，你留在镇魔城，一边照护亦柔，一边主持抗魔事务。我已让人备好干粮和传讯符，再让赵武副盟主派一队暗卫护送苏姑娘，确保万无一失。”
孟小凡沉默良久，终于点头。他走到苏清雪面前，将七魂剑残柄递给她：“这个你带着，残剑的正气能驱散魔气，遇到危险就催动它。”他又将沈万山的药炉塞到她手中，“若华砚秋不肯松口，就说我孟小凡欠他一个人情，日后无论他有何难处，侠义盟必倾力相助。”
苏清雪接过残柄与药炉，指尖微微颤抖。她抬头看向孟小凡，眼中满是坚定：“我一定把九转还魂草带回来。”
次日清晨，苏清雪的队伍就已整装待发。秦亦柔在聚灵阵中悠悠转醒，听到苏清雪要去药王谷，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孟小凡按住。“安心养伤。”孟小凡温声道，“清雪有能力保护自己，我们等她回来。”
“我不是担心她……”秦亦柔喘了口气，看向城门的方向，“我是怕玄水阁的人搞鬼。华砚秋重旧情，那些家伙肯定会去挑拨离间。”她从怀中摸出一枚黑色令牌，递给孟小凡，“这是魔心殿的传讯符，若苏清雪遇到玄水阁的人，捏碎令牌，附近的魔心殿旧部会暗中相助。”
孟小凡接过令牌，心中一暖——这个嘴硬心软的姑娘，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同伴。他将令牌交给护送苏清雪的弟子，再三叮嘱：“务必护好苏姑娘，若有异动，立刻传讯。”
苏清雪的身影消失在城外的官道上后，孟小凡立刻返回聚灵阵，继续为秦亦柔输送浩然气。柳莹儿则留在殿外处理盟内事务，刚接过凡人部的粮草清单，就脸色一变，快步走进殿内：“盟主，出事了。”
“怎么了？”孟小凡头也不抬，专注于维系秦亦柔的生机。
“夏皇派来使者，说‘抗魔需由皇朝统筹调度’，即日起切断对镇魔城的粮草供应。”柳莹儿将清单递给他，声音带着怒意，“使者还说，若我们不肯接受皇朝管辖，就别怪他们‘大义灭亲’。”
孟小凡猛地睁眼，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镇魔城的凡人部有数千百姓，战部弟子的粮草也全靠皇朝供应，一旦断粮，不出十日就会陷入混乱。“夏皇这是想趁火打劫。”他沉声道，“趁我们缺人缺药，逼我们臣服。”
“我去洛阳请愿。”柳莹儿立刻说道，眼神坚定如铁，“镇魔城的弟子在前线流血，百姓在后方受苦，夏皇不能如此绝情。我带着凡人部的弟子去皇宫外跪着，不信他能视而不见。”
孟小凡看着她，想起柳莹儿一直以来的担当——从主持医营到安置凡人，她从未有过丝毫退缩。“路上小心。”他点头道，“我让赵武给你派一队精锐护送，若皇朝敢动粗，不必留情。”
秦亦柔在阵中轻哼一声：“夏皇就是个老狐狸，你去了他肯定装聋作哑。”她看向柳莹儿，“把凡人部的孩子也带上，洛阳百姓最怜幼，只要他们站出来，夏皇就不敢硬来。”
柳莹儿眼睛一亮，立刻着手准备。三日后，她带着百名凡人部弟子和数十名孤儿，踏上了前往洛阳的路。镇魔殿内，孟小凡望着聚灵阵中秦亦柔的身影，又看向苏清雪离去的方向，心中沉甸甸的——一边是缺药的同伴，一边是断粮的危机，这场抗魔之战，远比他想象的更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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