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李恒的“苦肉计”虽被萧景淮毫不留情地戳穿,却也像一根刺,扎进了南境这潭本就浑浊的水中。他并未就此离去,反而以“养伤”为名,在南境一座繁华城镇住了下来,明里暗里的眼线,显然并未放弃对萧景汐(顾清辞)的觊觎和监视。
萧景淮对此嗤之以鼻,但心中的警惕却提到了最高。他加派了暗卫,将萧景汐护得密不透风,同时加快了寻找另外两块“月魄石”的步伐。
根据桑吉阿嬷提供的线索和朔方军暗桩的情报,第二块月魄石,极有可能在南境三大部族之一、“黑水峒”的圣地——“蛊神洞”中。黑水峒以驭使毒虫蛊术闻名,排外性极强,蛊神洞更是禁地中的禁地,擅入者九死一生。
“蛊神洞……”萧景汐看着兽皮卷上关于黑水峒蛊术的可怕描述,眉头紧锁。这比白岩寨的血池更加诡异难测。
“怕了?”萧景淮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的软剑,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挑衅。
萧景汐抬眼看他:“怕有用吗?”
“没用。”萧景淮笑了,将擦亮的软剑收回腰间,眼神锐利如鹰,“所以,我们去把它抢过来。”
他的计划简单而粗暴:由他带领朔方精锐制造混乱,吸引黑水峒主力注意,萧景汐则趁机潜入蛊神洞,寻找月魄石。
“太危险了!”萧景汐立刻反对,“你伤势未愈,黑水峒蛊术防不胜防……”
“正因为我伤未愈,他们才会放松警惕。”萧景淮打断她,眼神疯狂而冷静,“阿姐,别忘了,我们是在‘合作’。你负责智取,我负责力敌。还是说……你担心我?”
他又开始用那种令人心跳加速的眼神看她。
萧景汐语塞。她确实担心,但这种担心混杂了太多复杂情绪,让她无法坦然承认。
就在这时,一名暗卫送来密信——三皇子李恒派人传话,表示愿“助”萧姑娘一臂之力,他手中有一份黑水峒内部的详细地图,以及可以暂时克制普通蛊虫的“避蛊香”。
萧景淮看完密信,冷笑一声,将信纸揉成一团:“黄鼠狼给鸡拜年。”
萧景汐却沉吟片刻:“地图和避蛊香,确实是我们急需之物。”她看向萧景淮,“或许,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萧景淮挑眉:“哦?”
“他既然想‘助’我们,那我们便让他‘助’。”萧景汐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让他的人,去吸引第一波火力。”
萧景淮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阿姐学坏了。”不过,他喜欢。
计划稍作调整。萧景淮明面上拒绝了三皇子的“好意”,暗中却派人“不小心”泄露了他们即将强攻黑水峒、目标直指蛊神洞的计划。
果然,就在萧景淮带领人马在黑水峒寨门前制造巨大动静,与峒主及其麾下勇士激烈交锋的同时,另一批身份不明、但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从另一个方向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黑水峒,直扑蛊神洞!——正是三皇子派出的死士,想抢先一步夺取月魄石!
这一切,都在萧景淮和萧景汐的预料之中。
趁着前方战事胶着,后方因三皇子死士潜入而防守出现短暂空隙的时机,早已利用萧景淮提供的、另一条更加隐秘小径潜入寨内的萧景汐,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位于寨子最深处的蛊神洞。
洞口幽深,散发着浓郁的、混合着草药和腐殖质的怪异气味,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萧景汐点燃了三皇子“送”来的避蛊香,一股清冽的气息弥漫开来,周围草丛中一些细微的蠕动瞬间平息。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匕首和那支散发着微光的玉簪,闪身进入洞中。
洞内光线昏暗,怪石嶙峋,地面上散落着不知名的兽骨和虫壳。越往里走,那股怪异的气味越浓,窸窣声也越大。借助玉簪散发的微弱白光,她能看到岩壁上爬满了各种色彩斑斓、形态各异的毒虫,令人头皮发麻。避蛊香似乎起了作用,这些毒虫并未主动攻击她,但依旧虎视眈眈。
按照记忆中三皇子地图的标注(她早已将地图牢记于心),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几处明显的陷阱和虫巢,朝着洞穴深处潜行。
突然,前方传来兵刃交击和凄厉的惨叫声!是三皇子的死士与洞内的守护者交手了!
萧景汐心中一凛,立刻隐匿在一块巨岩之后。只见前方一处较为开阔的洞窟内,数名黑衣人正与几名穿着诡异黑袍、脸上涂抹着油彩的蛊师激战!那些蛊师手段诡异,挥手间便是毒粉弥漫,或是驱使着拳头大小的毒蜘蛛、蜈蚣攻击,三皇子的死士虽然武功不弱,但在这种防不胜防的蛊术攻击下,已然死伤惨重。
而在洞窟中央,有一个天然形成的石台,石台上供奉着一个漆黑的陶罐,陶罐上方,悬浮着一颗鸡蛋大小、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石头——月魄石!
就是它!
萧景汐屏住呼吸,等待机会。
眼看三皇子死士即将全军覆没,最后一名死士在临死前,猛地掷出一枚霹雳弹!
“轰!”
爆炸声在洞窟内回荡,烟尘弥漫!几名蛊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逼退数步!
就是现在!
萧景汐如同离弦之箭,从巨岩后窜出,将轻功施展到极致,直扑石台!
“拦住她!”一名蛊师厉声喝道,挥手撒出一片碧绿色的毒雾!
萧景汐早有防备,玉簪白光骤盛,形成一层薄薄的光罩,将那毒雾阻挡在外!同时她手中匕首掷出,精准地打向那名蛊师的面门,逼得他不得不闪避!
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冲到了石台前,伸手抓向那颗悬浮的月魄石!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月魄石的瞬间,异变再生!
那供奉月魄石的漆黑陶罐,罐口突然探出一条通体赤红、头生肉冠的怪蛇,快如闪电般噬向她的手腕!
这变故太过突然!萧景汐根本来不及反应!
眼看她就要被毒蛇咬中——
“嗤!”
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
一枚乌黑的钢针,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射中了那赤红怪蛇的七寸!怪蛇猛地一僵,跌落在地,扭曲了几下便不动了。
萧景汐愕然转头,只见洞口处,萧景淮不知何时已然脱战赶来,他玄衣上沾染着点点血迹,眼神冰冷,手中还保持着发射暗器的姿势。他竟在正面牵制的同时,一直分神关注着她的动向!
“发什么呆!拿东西!”萧景淮厉声喝道,同时软剑出鞘,如同狂风般卷向那几名反应过来的蛊师,为他们争取时间!
萧景汐不再犹豫,一把抓住那颗冰凉的月魄石,入手瞬间,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顺着手臂传入体内,与她手中的玉簪产生了共鸣,白光更盛!
“走!”萧景淮一剑逼退敌人,拉起她的手,毫不犹豫地朝着洞外冲去!
身后,是蛊师们愤怒的咆哮和更加密集的蛊虫振翅声!
两人凭借着高超的轻功和默契的配合,在错综复杂的洞穴中急速穿梭,利用玉簪的白光和剩余的避蛊香,勉强摆脱了追击,最终有惊无险地冲出了蛊神洞,与在外接应的朔方精锐汇合,迅速撤离。
直到远离黑水峒势力范围,两人才停下脚步。
萧景汐摊开手掌,那颗幽蓝色的月魄石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与玉簪的白光交相辉映。
“拿到了。”她看向萧景淮,语气带着一丝成功的喜悦和如释重负。
萧景淮却没有看那月魄石,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确认她毫发无伤后,才松了口气。随即,他脸色一沉,语气带着浓浓的后怕和不满:
“刚才太危险了!那条蛇……若我再晚到一步……”他不敢想下去,一把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下次不准再这样擅自行动!”
他的怀抱带着血腥味和汗味,并不好闻,却奇异地让她感到安心。萧景汐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内剧烈的心跳。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萧景淮身体一僵,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顺从。他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微微泛红的脸颊,心中的怒火和后怕瞬间被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取代。
他抬起手,拇指轻轻抚过她方才被毒雾沾染、略显苍白的唇瓣,眼神暗沉,声音沙哑:
“阿姐,你欠我的……越来越多了。”
这一次,萧景汐没有反驳。
月光下,两颗历经生死劫难的心,似乎靠得更近了一些。而第二块月魄石的到手,也让通往最终秘密的道路,清晰了一分。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三皇子李恒偷鸡不成蚀把米,损失了一批精锐死士,岂会善罢甘休?而最后一块月魄石的下落,又隐藏着怎样的危机?
复仇的武器已得其二,最终的谜底与决战,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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