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这三天里,以朱熹为首的南宋使团,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虫子,在划定的区域内,目睹了一场超越他们想象的、活生生的“奇迹”。他们看到秩序,看到活力,看到一种迥异于儒家经典所描绘的、却又实实在在蓬勃向上的力量。这种冲击,远比任何刀兵相加更令人心神动摇。
第四日清晨,驿馆门开。一名巡城司校尉前来通传:“城主已出关,于城主府正厅等候朱大人。”
朱熹整理好绯红官袍,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恢复朝廷大员的威仪,在一队护卫的簇拥下,随着引路人向城内走去。越往内城走,他心中的震撼便越深。街道宽阔整洁,两侧建筑虽不奢华,却坚固实用,布局暗合某种韵律。行人往来,虽对使团投来好奇目光,却无半分畏惧谄媚之色,眼神清澈而自信。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灵气(周天星斗大阵汇聚所致),让他这修习儒家静坐功夫数十载的人,都感到心旷神怡,却又莫名不安。
城主府并未如临安皇宫般雕梁画栋、极尽奢华,反而显得古朴厚重,通体以一种泛着青光的巨石垒成,门前并无守卫,只有两名如同泥塑木雕般的“虎尊”灵傀静立,那冰冷的金属质感与隐隐的能量波动,让朱熹身后的护卫们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
步入正厅,光线豁然开朗。厅内陈设简洁,唯有几幅意境高远的山水画,以及一些造型奇特的灵植盆栽。上方主位,周一仙安然端坐,依旧是那身寻常青衫,气息平和,仿佛与整个大厅、乃至整座城池融为一体。郭啸天、杨铁心等人肃立两侧。
朱熹目光落在周一仙身上,心中更是凛然。此人看似平凡,但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只是淡淡一扫,便让他有种浑身被看透、所有心思无所遁形的感觉。他强自镇定,上前一步,展开手中明黄卷轴,朗声道:
“大宋皇帝诏曰:朕闻牛家村周一仙,怀异术,安地方,剿匪患,有功于民。朕心甚慰。特封周一仙为‘镇国真人’,赐金印紫绶,总领仙武城及周边百里军政要务,望卿感念天恩,恪尽职守,护佑一方,永为藩篱,钦此——”
诏书宣读完毕,厅内一片寂静。朱熹手捧圣旨,等待周一仙上前接旨谢恩。
然而,周一仙只是微微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朱熹,并未起身,更无接旨之意,只是淡然开口道:“朱侍郎远来辛苦。然,仙武城自治自足,不归宋,不附金,自有法度,不劳赵官家费心。这‘镇国真人’之名号与这百里封地,还是请收回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厅中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朱熹脸色瞬间涨红,他料到对方可能讨价还价,却万万没想到竟是如此直接、如此彻底的拒绝!这已不是藐视朝廷,简直是公然叛逆!
“周城主!”朱熹强压怒火,厉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尔等皆乃大宋子民,岂可自立门户,行此悖逆之事?陛下念尔有功,特施恩典,许你自治,已是天大的恩宠!尔莫要自误!”
“王土?王臣?”周一仙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朱侍郎可知,这‘王土’之上,金人铁蹄肆虐时,赵官家在何处?这‘王臣’流离失所、易子而食时,临安诸公又在何处?仙武城从无到有,庇佑万民,传授长生之基,靠的是自身之力,而非赵宋一纸空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朱熹那因愤怒而颤抖的身体,继续平静道:“至于悖逆……朱侍郎熟读经典,当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仙武城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但求城内万民能安居乐业,能窥大道之门。此心此行,可悖逆了哪条天地至理?可损害了哪位百姓利益?”
“你……你强词夺理!”朱熹气得胡子直抖,“三纲五常,君臣大义,乃天地伦常!尔传播妖法,蛊惑人心,聚众自立,已是乱臣贼子!如今陛下宽宏,予你改过之机,你竟执迷不悟!”
“妖法?”周一仙轻轻一笑,并未动怒,只是抬起右手,掌心向上。霎时间,厅内灵气汇聚,在他掌心之上,一株嫩绿的树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抽枝、展叶、开花、结果……最终化作一枚红彤彤的果实,散发着诱人的清香。整个过程不过数息,却仿佛演绎了一遍完整的枯荣生死。
“此乃生机造化之力,可活人无数,可滋养万物。朱侍郎以为,此乃妖法否?”周一仙散去法术,那果实与树苗化作点点灵光消失。
朱熹与身后护卫看得目瞪口呆,这等手段,已近乎传说中的仙术!
“纵然……纵然有些许异术,亦当用于正道,报效朝廷,岂可用来聚拢私兵,割据一方!”朱熹兀自强辩,但气势已弱了三分。
“正道?何为正道?”周一仙目光陡然变得深邃,“是任由北虏南侵、百姓涂炭为正道?是坐视贪官污吏、盘剥黎庶为正道?还是固守陈规旧矩,扼杀一切新生可能为正道?”
他站起身,虽未散发任何气势,却让整个大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
“仙武城之道,在于人人如龙,在于自强不息,在于探索天地至理,追求超脱自在!此道,与朱侍郎所言之‘道’,并非一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袖袍轻轻一拂:“朱侍郎可回去禀明赵官家与史相公,仙武城无意与宋廷为敌,但也绝不会接受任何册封与管辖。若宋廷愿以平等之礼相待,互通有无,仙武城欢迎之至。若欲以兵戈相见……”
周一仙语气转冷,目光如电,扫过朱熹及其护卫:“那便战场上见分晓。送客!”
最后两个字,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朱熹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巨力涌来,身不由己地向后踉跄几步,已被“送”出了大厅门外。他带来的那些护卫,更是连反应都来不及,便同样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出了厅外。
厅门无声关闭。
朱熹站在城主府门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感受着周围那些仙武城军民投来的平静却隐含压力的目光,回想起厅内那匪夷所思的景象与周一仙那番掷地有声的话语,一股巨大的屈辱、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涌上心头。
他知道,招安彻底失败了。这个周一仙,其志绝非一城一地,其道更与儒家正统格格不入!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敌人!
“回……回临安!”朱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带着使团,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仙武城。他必须尽快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周一仙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与截然不同的“道”,禀报朝廷!
看着使团仓皇离去的背影,郭啸天有些担忧地道:“先生,如此强硬回绝,只怕宋廷不会善罢甘休。”
周一仙负手而立,目光仿佛穿透城墙,望向南方:“妥协换不来尊重,更换不来生存的空间。唯有展现出让其忌惮的力量,才能赢得短暂的和平,为我们争取发展的时间。宋廷……内部倾轧,外强中干,短时间内,无力大举来犯。他们要玩手段,我们奉陪便是。”
他转头看向杨铁心:“西线情况如何?”
杨铁心躬身汇报:“先生,西进顺利,已收拢流民过万,控制地域扩大近倍。发现两处小型玄铁矿脉,一处低品灵石矿脉。只是再往西,便是‘黑风峪’,盘踞着一伙近千人的悍匪,头目号称‘黑风煞’,修为疑似后天巅峰,且地势极为险要,易守难攻。”
“黑风煞……后天巅峰……”周一仙微微颔首,“暂且巩固现有地盘,消化吸收。待新兵练成,灵枢产能跟上,再图黑风峪。眼下,我们的重心,是应对宋廷可能的后手,以及……加速自身发展。”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厅外蔚蓝的天空。拒绝了宋廷的招安,便意味着彻底走上了独立自主的道路,未来的风浪必将更加汹涌。但他无所畏惧,混沌筑基已成,仙武城的根基日益深厚,他有足够的信心,在这乱世之中,开辟出一方属于他自己的天地!而朱熹的离去,不过是这场宏大史诗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真正的挑战,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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