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占米仔走到程子龙跟前，语气恭敬。
正低头看文件的程子龙抬了抬头，声音平静：“什么事？”
“泰国那边中间人传话过来，杀手是找到林怀乐父子了，但八面佛插手保人，没能让林怀乐死成，只把他儿子给做了。
那边催我们把杀他儿子那笔五百万的赏金付过去。”
听到八面佛掺和进来，程子龙眉心微微一沉，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打算就此放过林怀乐。
“知道了，你把钱转过去。”
“是，老大！”
眼看占米仔要走，程子龙又叫住他：“等等，之前交代你查的事，有进展没有？最近坤砂那边要货的量越来越大，有没有查出什么名堂？”
他和坤砂的合作眼下正捞得盆满钵满，但对方的需求像无底洞一样，刚送完一批货，下一单就立马跟上，节奏越来越紧。
起初合作只涉及石油、棉花和药品三项，如今连粮油副食、日用杂货都统统要，品类越扩越广。
坤砂控制的地盘，加上军队和百姓也不过十万人不到，而他们最近一次运过去的物资，足够支撑一个多月。
可对方一个月内竟下了三单，而且每回数量都比前一次多。
程子龙粗略一算，这几趟运出去的东西，足够他们撑整整一年，可坤砂还在不停追加订单，毫无收手迹象。
许多东西本就不耐久放，囤多了只会变质浪费，这种反常举动让他隐隐觉得，恐怕要有大事发生。
“这事我们在外头的眼线已经探到了一点消息。”占米仔回道，“听说最近缅甸、泰国和老挝三国因为‘金三角封锁计划’推进不顺，准备联手搞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打算彻底剿灭坤砂，估计是要开战了。”
“要是真打起来，陆路水路肯定全面封死，咱们的小型货轮怕也难再像现在这样畅通无阻地送货。”
“以坤砂在当地的耳目，他知道的情报一定比我们还清楚。
这时候疯狂进货，显然是想提前屯足粮草，准备跟那三国军队硬扛到底……”
金三角局势紧张，对坤砂而言是个大麻烦，但在程子龙眼里，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听完详情后，他很快便对手下布置了一系列安排。
几天后，程子龙坐着车，带着占米仔一路北上，驶向新界郊区的一处秘密仓库。
这处仓库藏得极深，四周荒无人烟，连通主干道的那条土路，还是程子龙自掏腰包修出来的。
守仓的不过是些寻常手下，被他唤作“矮骡子”的普通马仔。
仓库不算大，总共也就两千平出头，只有靠山墙那一侧盖了二层楼，其余地方全是密密麻麻的货架，摆满了各类物资。
程子龙带着占米仔下了车，朝看守的矮骡子问：“黑虎在哪儿？”
“龙哥，他在二楼三号房。”
三号房是整栋楼里最大的一间办公室，足足有四五百度空间。
由于二楼面积本就不大，这一间屋子几乎占去了多半，剩下的地方加起来还没它宽敞。
听了答复，程子龙领着人上了楼，推门进去的一刻，目光立刻被屋中央的巨大沙盘牢牢吸住。
那玩意儿几乎铺满了五分之四的地面，仿佛这房间打一开始就是为它而建。
若是坤砂站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这分明就是金三脚的地貌缩影。
整个模型做工精细至极，比例精准，山势走势、河流动向清清楚楚，连植被覆盖的区域都标得明明白白。
更惊人的是，连金三脚境内各个毒枭窝点的大致结构都被等比例还原出来，细节程度令人咋舌。
如此详尽的地形模型，就连那些准备联合围剿金三脚的国家军队都不一定掌握，如今却静静摆在程子龙面前。
这东西是他和坤砂长期交易中一点点攒出来的成果。
每次黑虎带人过去交货，都会暗中安排人手测绘记录，先画图纸，再逐步搭建模型。
当然，光靠几趟买卖不可能做到这般细致。
他们还砸下重金，从当地村民、农户以及坤砂部队里的兵油子口中套取情报，拼凑出完整的地理信息。
自从跟坤砂搭上线那天起，程子龙就在盘算着金三脚这块地。
那里军阀林立，派系交错，又地处三国交界，交通闭塞，根本没人管得过来。
只要手里有枪，就能称王称霸——一句话，谁狠谁说了算。
这种无法无天的地方，对程子龙来说诱惑太大了。
在港岛哪怕混到顶层，总有规矩压着；可在那里，天地广阔，全凭实力说话。
更何况他召唤出来的那些猛兽将领和随从，天生适合丛林山野，在那种地方只会愈发凶悍。
换作别人，像坤砂这类人，一旦占了地盘就难脱身，稍一离开，底下人很可能自立门户，反咬一口，把辛苦打下的江山吞个干净。
钱再多也得困死在那片蛮荒之地。
但程子龙不一样。
他召来的那些类人猛兽，对他唯命是从，绝无二心。
让他放手让人去管地盘，毫无后顾之忧。
正因如此，金三角那块混乱之地，简直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根基所在——自己隐身幕后，遥控一支私人武装。
“情况摸清楚没有？有没有合适的落脚点？”程子龙看向黑虎。
“有了，老大，你看这儿！”黑虎拿起激光笔，红点落在沙盘一处山脉上，“这位置极佳，最适合扎稳脚跟，慢慢扩张。”
程子龙顺着光点望去，只见那片山域广阔，湄公河正好从山脚蜿蜒而过，地理位置极为理想。
“这山叫普陀山，在湄公河上游，紧挨着坤砂的地界，眼下归他管。
山北边则是本地土司的势力范围。”
听完介绍，程子龙更加心动。
金三脚那边势力错综复杂，处处都是雷区，唯有这一带关系相对简单，主要就两个主事方：坤砂和土司。
他作为外来者，初来乍到自然斗不过那些老牌强豪，若贸然插足势力交织地带，极易成为众矢之的。
但这块地不同，只要能摆平坤砂，其他都不是问题。
而且山下就是湄公河，日后建码头、设渡口都方便得很，所需物资可以直接走水路运进来。
就在程子龙凝神审视沙盘之际，远在军营的坤砂，也正皱着眉头，盯着眼前一模一样的沙盘模型出神。
他的沙盘做得也算精巧，但与程子龙那座恢弘细致的大型模型相比，终究显得简单了些。
上面只粗略勾勒出山势水脉的走向，以及几条主要道路和关隘的位置。
半小时前，布特还在自己屋里擦拭配枪。
他一向钟情于金光闪闪的东西，便特意让人打造了一个刻有自己名字的黄金枪柄，换掉了原来的握把。
凭他的身家，哪怕整把枪都用纯金铸成也不在话下，可那样既不实用，又容易招惹是非，于是只换了这么一个部件，也算满足私心。
刚把枪拆开清理，就有士兵敲门进来报告：“上校，刚收到一封密电，请您亲自查看。”
别看坤砂只是个地方军阀，手下这支队伍却五脏俱全，尤其对情报工作极为重视。
不仅在周边各派势力中安插了眼线，就连邻近的三个国家也都布下了不少探子，有的靠金钱收买，有的则是悄悄潜入。
金三脚这地方几乎没什么基础设施，连供电都要自给自足。
除了昂贵的卫星电话外，日常联络大多依赖无线电或电报。
眼下这份密电，正是境外情报员传回来的重要消息。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士兵走后，布特从保险柜里取出密码本，开始逐字对照译码。
所谓密电，自然不会直白传递信息，必须借助专用密码本才能还原真实内容。
电报信号通过专用线路以电流形式发送，用特定编码代替文字数字，最常用的就是摩尔斯码。
布特所用的也正是这一套——仅由“点”和“划”两种信号组成，辅以不同长度的停顿来区分字符、单词乃至句子。
点是短促的嘀声，划是持续的哒音，再配合间隔节奏，形成千变万化的组合。
每一个字母、每一条指令都藏在这看似杂乱的声音序列之中。
布特埋头破译，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将整段电文完整翻译出来。
当他看清内容的那一刻，脸色骤然凝重，连手中那支心爱的金柄手枪都顾不上装回原样，立刻攥着电文朝坤砂的住处赶去。
像坤砂这样的军阀，对手下军队控制极严，对自己的安全更是格外谨慎。
之前接待林昆的地方，不过是对外会客用的行馆，他真正的居所深藏在军营腹地，四周层层设防，戒备森严。
布特抵达时，坤砂正站在沙盘前沉思。
“将军，缅店那边传来紧急密电，请您过目！”
坤砂接过纸页扫了一眼，神情顿时阴沉下来：“看来，他们终于要动手了。”
电报内容很简短：缅店、老窝、泰国已达成协议，计划于下半年联合出兵，围剿盘踞在金三脚一带的割据势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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