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山庄那夜之后,一种无形的紧迫感笼罩下来。洛薇薇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遥远的“目光”虽然暂时退去,但其主人绝不会就此罢休。对方已经触及了她更深层的秘密,下一次的试探,必定更加直接,更加难以防备。
她不再仅仅满足于巩固屏障和滋养庭院。她开始尝试着,更主动地去理解和驾驭体内那丝清凉力量,以及那惊鸿一瞥的紫色本源。这并非易事,那力量浩如烟海,她所能引动的不过涓滴,且操控起来对心神消耗极大。但她知道,唯有真正掌握它,才能拥有在这场无声较量中立足的根本。
江屿则将安保等级提升到了最高。别墅周围明哨暗哨增加了数倍,所有进出人员排查更加严格,他甚至动用关系,对城市范围内的某些特定频段的信号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干扰。他试图用现实的手段,构筑起一道铜墙铁壁。
然而,他们都明白,对于苏念那种玄乎其玄的“观气”手段,这些物理防御能起的作用恐怕有限。
这日,一位戴着厚框眼镜、气质有些腼腆的年轻人被引到了别墅。他是国内顶尖的古物修复与鉴定机构的研究员,姓陈,是江屿几经周折请来的。江屿并未说明真实意图,只说是请他来帮忙鉴定几件“家传”的古物,并评估一下别墅的风水格局是否存在“滞涩”之处。
陈研究员带着专业的仪器,在别墅内仔细勘测了一番,又对着江屿拿出的一面仿古铜镜研究了半天,最后推了推眼镜,有些迟疑地对江屿说:
“江先生,贵宅的建筑布局和地脉都没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很好。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宅子里似乎萦绕着一种很特别的气息,非常……非常纯净而有活力,但又好像被一层薄薄的、看不见的纱给罩住了,让人看不真切,也触之不及。”他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汇,“有点像……古籍里说的‘宝光内蕴’?但又不太一样。很奇怪,我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江屿心中了然,面上却不露声色:“可能是最近打理庭院,移栽了些花草的缘故。辛苦陈研究员了。”
送走陈研究员后,江屿将情况告知了洛薇薇。
“连他都隐约感觉到了?”洛薇薇若有所思。这说明她周身萦绕的场域,其影响力正在逐步增强,或者说,正在被更多具备相应感知能力的人所察觉。这绝非好事。
“苏念比我们想象的更麻烦。”江屿沉声道,“他能隔着这么远‘看’到你,恐怕寻常的隐藏手段已经效果不大。”
洛薇薇沉默片刻,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那株半枯半荣、生机愈发盎然的石榴树,忽然开口道:“既然躲不过,那就不躲了。”
江屿挑眉看她。
“他一直想看清我的‘结构’,想找到所谓的‘枢机’。”洛薇薇转过身,眼神清亮,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锐利,“那我们,就送一个‘枢机’给他看。”
江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主动引他出来?”
“不是引他出来,是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答案’。”洛薇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带着些许冷意的弧度,“他擅长观气,喜欢解析结构。那我们,就制造一个看似合理、符合他认知逻辑的‘结构’给他看。让他以为,他找到了关键。”
这个计划很大胆,甚至有些冒险。但与其被动地等待对方用更莫测的手段来探查,不如主动设局,引导对方的判断。这需要洛薇薇对自身力量更精妙的掌控,也需要江屿在外围完美的配合。
“需要我做什么?”江屿没有反对,直接问道。
“找一个合适的‘媒介’。”洛薇薇目光扫过书房博古架上那些真真假假的古玩,“一件看起来足够古老、蕴含‘气’场,又能与我产生微弱联系的物件。然后,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不经意’地让他‘看’到,我与这件‘媒介’之间的‘特殊关联’。”
她要制造一个假象,让苏念以为,她所有的异常,都源于某件特定的古物,而那件古物,就是维持她这方“小天地”运转的“枢机”。
这是一步险棋,一步将自身置于明处,与暗处的对手进行心智博弈的棋。但洛薇薇知道,唯有如此,才能化被动为主动,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和空间。
江屿看着眼前眸光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属于昔日王妃谋算气息的洛薇薇,心中悸动,缓缓点头。
“好。媒介我来找。时机……你来定。”
窗外,天色渐晚,云层低垂,仿佛酝酿着一场新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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