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没有落款的纸条,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沈莲岫的心头,让她遍体生寒。“江南之医,乃穿肠毒药。小心身边人。”——这短短十三个字,蕴含的信息却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送纸条的人是谁?是敌是友?他(或她)如何知道那江南郎中的底细?更重要的是,“身边人”这三个字,像一根淬毒的针,刺向沈莲岫刚刚建立起的一点微弱的安全感。锦澜院的人?徐嬷嬷?采薇采萍?还是……周临澈身边的人?
她反复摩挲着纸条,纸张粗糙,字迹凌厉,带着一股刻意掩饰的仓促。这警告,有七分可信。那青衣幕僚当众询问江南郎中,本身就是一种试探和施压,纸条的内容恰好印证了那郎中的危险性。可剩下的三分,是挑拨离间吗?想让她疑神疑鬼,自乱阵脚?
“嬷嬷,”沈莲岫声音低沉,“今日接触过那小厮的,可还有旁人看到?”
徐嬷嬷摇头:“当时人多眼杂,老奴也没看清那小厮模样,他塞了纸条就钻入人群不见了。”
沈莲岫将纸条凑近灯烛,火苗舔舐纸张,瞬间化为灰烬。“此事,勿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采薇她们。”
“老奴明白。”
这一夜,沈莲岫睡得极不安稳。梦中光怪陆离,一会儿是沈芜瑜怨毒的脸,一会儿是青衣幕僚冰冷的注视,一会儿又变成周临澈那双空洞却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最后,所有画面碎裂,只剩下“小心身边人”五个大字,不断盘旋。
翌日清晨,她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去福禧堂请安时,柳夫人并未多言,只淡淡提了句“昨日辛苦了”,便让她回了。显然,柳夫人对赏菊宴上发生的事,尤其是三皇子和青衣幕僚的刁难,心知肚明,她昨日的维护,已是极限。
回到锦澜院,沈莲岫强迫自己将纸条的事暂时压下,当务之急,是处理“锦心阁”因图样泄露可能带来的后续影响,以及应对沈芜瑜和三皇子府那边不知何时会来的下一波攻势。
她召来徐嬷嬷,询问绣庄情况。
“小姐,按照您的吩咐,春杏已送官,新的图样也在加紧赶制。只是……”徐嬷嬷面露忧色,“老奴打听到,西市最大的‘云裳阁’昨日突然推出了一批秋冬新品,那款式……与咱们泄露的图样,有七八分相似!”
果然来了!动作真快!沈莲岫眼中寒光一闪。“云裳阁”背景深厚,据说与皇商有些关联,如今看来,只怕背后也少不了逍遥王或者三皇子的影子。他们这是想利用资本和渠道优势,彻底将“锦心阁”扼杀在萌芽状态。
“无妨。”沈莲岫语气冷静,“让他们去卖。我们的‘镇店之宝’,准备得如何了?”
“已经完成大半,最迟后日便能全部完工。”
“好。”沈莲岫点头,“通知掌柜,三日后,‘锦心阁’闭店一日,重新布置。我们要办一场‘品鉴会’,只邀请特定的夫人小姐参加。”她要借这场品鉴会,一举扭转乾坤,将“锦心阁”的档次和名声,彻底打响。
安排完绣庄事宜,沈莲岫的心却并未完全放下。纸条和“身边人”的阴影,依旧笼罩着她。她决定主动出击。
晚膳后,她以送新调的安神香为由,去了周临澈的书房。
书房内,药味似乎比前几日更浓了些。周临澈坐在书案后,并未“看”书,只是静静坐着,仿佛在沉思。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微微侧头。
“世子爷安好。”沈莲岫将香盒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妾身调了些安神香,有助于眠。”
“嗯。”周临澈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沈莲岫没有立刻离开,她斟酌着词语,试探性地开口:“昨日赏菊宴,多亏母亲及时赶到。只是……三皇子身边那位青衣先生,似乎对夫君的眼疾,格外关注。”
周临澈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住,空洞的眸子转向她,语气听不出情绪:“他说了什么?”
沈莲岫将青衣幕僚询问江南郎中的对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包括自己如何应对。她刻意略去了匿名纸条的事。
周临澈听完,沉默良久,忽然冷笑一声:“跳梁小丑,沉不住气了。”
“夫君……似乎并不意外?”沈莲岫小心地问道。
“意料之中。”周临澈淡淡道,“他不过是想确认,那枚‘棋子’,是否已经落在了该落的位置上。”
棋子?是指那江南郎中,还是……别的什么?沈莲岫心中一动,想起青墨昨夜禀报,青衣幕僚见了钱嬷嬷之子。钱嬷嬷是柳夫人的人,难道……
她不敢再深想下去。这潭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妾身明白了。”沈莲岫垂下眼睫,“妾身会谨言慎行,不会给夫君添麻烦。”
她正准备告辞,周临澈却忽然开口,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你的‘锦心阁’,近日可还顺利?”
沈莲岫心中警铃大作。他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她的绣庄?是随口一问,还是知道了什么?她稳住心神,答道:“劳夫君挂心,一切尚好,正在筹备一批新品。”
周临澈“看”了她一眼,那空洞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伪装。“树大招风。有些东西,过早显露,并非好事。”
他这话,是警告?还是提醒?沈莲岫只觉得后背发凉,他是不是知道了图样泄露和“云裳阁”的事?甚至……知道了那匿名纸条的存在?
“妾身……谨记夫君教诲。”她低声道。
从书房出来,沈莲岫心绪更加纷乱。周临澈的话,像一团迷雾,让她看不清方向。他看似漠不关心,实则对许多事了如指掌。他提醒她“树大招风”,是在保护她,还是另有所图?那“身边人”的警告,会与他有关吗?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东厢厢房,徐嬷嬷正在房,徐嬷嬷正在灯灯下做着针线下做着针线。。采薇和采薇和采萍采萍两个小丫头在外两个小丫头在外间小声说着话,间小声说着话,一切一切看起来平静而看起来平静而正常正常。
可沈莲岫看着这一切,却觉得每个人都。
可沈莲岫看着这一切,却觉得每个人都似乎似乎蒙上了一层可疑蒙上了一层可疑的面纱的面纱。徐嬷嬷固然。徐嬷嬷固然忠心忠心,但她年纪大了,但她年纪大了,会不会,会不会无意中泄露什么无意中泄露什么?采?采薇采萍年纪薇采萍年纪小,小,心思单纯,但心思单纯,但正因为正因为单纯,才单纯,才更容易被人更容易被人利用……
这种利用……
这种疑疑神疑鬼神疑鬼的感觉,的感觉,几乎让她窒息。
几乎让她窒息。
她她走到走到窗边,推开窗边,推开窗户,想让冷窗户,想让冷风吹散风吹散心头的烦闷心头的烦闷。夜色。夜色深沉,国公府深沉,国公府的重的重重楼阁重重楼阁在黑暗中黑暗中静默矗静默矗立,立,像一头蛰伏像一头蛰伏的的巨兽。
巨兽。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似乎瞥见,对面院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似乎瞥见,对面院墙的墙的拐角处,拐角处,似乎似乎有一个黑影极有一个黑影极快地一闪快地一闪而过,融而过,融入了入了更深的黑暗里。
是错觉更深的黑暗里。
是错觉吗?
沈莲吗?
沈莲岫的心猛地一跳岫的心猛地一跳,她屏住呼吸,凝神,她屏住呼吸,凝神细看,那里却细看,那里却空无一空无一物物,只有风吹过树叶,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一股强烈的沙沙声。
一股强烈的不安的不安感攫住了感攫住了她。她。这国公府,这国公府,看似平静看似平静,实则暗,实则暗处处不知有多少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眼睛在盯着她,盯着她,盯着锦盯着锦澜院。
她缓缓关紧窗户澜院。
她缓缓关紧窗户,背靠着冰凉的窗棂,背靠着冰凉的窗棂,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心底蔓延至蔓延至四肢百骸。
而此刻,周四肢百骸。
而此刻,周临临澈的书房内澈的书房内,青墨正在低声禀,青墨正在低声禀报:
报:
“爷,查“爷,查清了。清了。给徐给徐嬷嬷塞嬷嬷塞纸条的小厮,纸条的小厮,虽虽没抓到,没抓到,但根据但根据衣着和衣着和身形判断身形判断,很像……很像咱们府上后门,很像……很像咱们府上后门负责采买杂物的那个哑负责采买杂物的那个哑巴,阿福。”
巴,阿福。”
周周临澈敲击临澈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下桌面的手指,骤然停下。
喜欢锦心绣首:盲世子的替嫁娇妻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锦心绣首:盲世子的替嫁娇妻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