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病床上依旧虚弱的青云，沉声道：“总部这边，关于‘星殒之契’和‘归墟’的完整档案，确实需要三位常任理事同时授权才能调阅。江秀清事件后，理事会内部对于是否继续深入调查‘源初核心’相关事宜分歧巨大。一部分元老认为风险不可控，主张封存；另一部分则认为，既然威胁已经显现，就必须掌握主动。”
“那现在…”洛雨晴问道。
“我会尽力周旋。”贺平安目光坚定，“青云的发现，以及兰香的牺牲，都是无法忽视的证据。我们必须知道真相，才能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大危机。”
就在这时，技术宅抱着笔记本电脑，脸色古怪地冲了进来，甚至忘了敲门。
“贺叔！洛姐！云哥！有…有重大发现！”他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结巴，“我…我分析了从帕米尔带回来的所有数据碎片，包括‘星殒之契’激活时散逸的能量频谱…你…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别卖关子！”青云虚弱地催促道。
技术宅将电脑屏幕转向他们，上面显示着一段极其复杂、如同无数星辰轨迹交织的能量频谱图。
“这段频谱的核心编码结构…与我们从陈建国实验室、‘博士’实验室、甚至江秀清通讯加密方式中提取到的底层代码…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相似性！它们…它们源自同一种技术或者说…力量体系！”
病房内瞬间一片死寂！
陈建国、“博士”、江秀清…这些“窃火者”的核心人物，他们使用的力量和技术，竟然与上古“守夜人”先驱用来封印灭世危机的“星殒之契”同源？！
这怎么可能？！
“这…这说不通…”洛雨晴喃喃道，“‘窃火者’追求的是混乱和升格，而‘星殒之契’代表的是秩序和守护…”
“除非…”青云的声音沙哑地响起，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洛雨晴连忙扶住他。他的眼神锐利得可怕，之前的浑浊和疲惫被一种冰冷的清明取代，“除非‘源初核心’本身，就同时蕴含着极致的秩序和极致的混乱！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窃火者’只想得到混乱的那一面来完成所谓的‘升格’，而上古的先驱们，则利用了秩序的一面来制造封印！”
这个推断如同惊雷，在众人脑海中炸响！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守夜人”与“窃火者”的斗争，其本质，或许就是对“源初核心”不同面相的争夺？！而母亲贺兰香，显然是选择了守护秩序的一面，并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还有更诡异的…”技术宅咽了口唾沫，指着频谱图中一段极其隐晦的波动，“这里…有一段像是‘后门’或者…‘标记’的东西，非常古老，但一直在持续发送着某种…定位信号！信号的接收端…指向不明，但穿透性极强，似乎能跨越维度…”
定位信号？跨越维度？
一股更深的寒意笼罩了病房。上古的先驱们，在制造这终极封印时，为什么留下一个定位信号的“后门”？他们在向谁发送信号？或者说…他们在等待谁的“回应”？
总部的暗流，帕米尔的谜团，以及这跨越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诡异信号…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令人不安的真相。
青云靠在床头，看着屏幕上那复杂而神秘的频谱，缓缓握紧了拳头。
休息？还远远没到那个时候。
母亲的牺牲，队员的伤亡，以及那潜藏在维度彼端的巨大威胁，都让他无法安然躺下。
他需要力量，需要答案。而这一切，似乎都绕不开总部那被重重封锁的最高机密，以及那个向未知领域发送了无数年信号的——“星殒之契”。
新的风暴，已经在看似平静的总部内部，悄然酝酿。而程青云，这个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守夜人，即将再次主动踏入漩涡的中心。
“守夜人”总部的秘密基地深处，弥漫着消毒水和精密仪器特有的冰冷气味。青云的病房成了临时的指挥所，压抑的氛围几乎凝成实质。
贺平安的眉头拧成了死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轮椅扶手（旧伤在高原恶劣环境下复发）。“同源技术…定位信号…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那我们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窃火者’的残党，而是…某种贯穿了‘守夜人’整个历史的…阴影。”
他看向青云，眼神复杂：“理事会那边，保守派的声音占了上风。他们以稳定为由，拒绝立刻开启最高权限档案，要求进行‘全面风险评估’。” 他冷哼一声，“风险评估？等风险找上门，一切都晚了！”
青云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子。“他们不给，我们就自己拿。”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洛雨晴立刻反对：“不行！总部防御森严，未经授权强行调阅最高机密，形同叛变！而且你现在…”
“我现在是个半残废，对吧？”青云打断她，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所以得靠脑子，不是拳头。” 他目光转向技术宅，“那个定位信号，能反向追踪吗？哪怕只是确定大致方向？”
技术宅挠着他那团乱糟糟的头发，一脸苦相：“云哥，那信号跟泥鳅一样滑溜！跨越维度的波动，现有的数学模型根本抓不住它的尾巴！除非…除非能接触到‘星殒之契’的本体，或许能捕捉到更清晰的源头共鸣…”
“星殒之契”本体？那东西现在估计还在帕米尔高原那鬼地方躺着呢，而且能量耗尽，跟块破石头没区别。
病房内陷入沉默。线索似乎又断了。
就在这时，青云突然皱紧了眉头，抬手按住了太阳穴。
“怎么了？”洛雨晴立刻察觉他的异常。
“…低语…”青云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那鬼东西…跟过来了…”
众人皆惊！帕米尔那诡异的低语，竟然跨越了千山万水，追到了这里？！
技术宅慌忙检查病房的屏蔽设施：“所有屏蔽层运转正常！理论上不可能有外部精神干扰渗透进来！”
“不是从外面…”青云咬着牙，额角渗出冷汗，“是从…我脑子里…”
那股细碎、扭曲、令人焦躁的呓语，并非通过耳朵传入，而是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比在帕米尔时更加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混乱意志冲击时留下的“印记”，在他精神世界里扎下了根！
“它在…说什么？”洛雨晴靠近他，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
青云集中涣散的精力，努力分辨着那些破碎的音节：
“…钥…匙…”
“…回…来…”
“…门…需要…你…”
“…找到…‘基石’…”
钥匙？回来？门需要你？基石？
这些词汇让青云浑身发冷。钥匙显然指的是他这“秩序之钥”，门是“归墟之眼”，那“基石”又是什么？难道是…“星殒之契”？那个定位信号，是在呼唤“钥匙”回去，用“基石”做什么？
这低语，不是无意识的残留，而是有目的的引导！是那个混乱意志在试图影响他！
“它在引诱我回去…”青云喘着粗气，眼中闪过一丝骇然，“回帕米尔！去碰那个见鬼的‘星殒之契’！”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那个维度彼端的“东西”，不仅知道青云的存在，还在主动尝试操控他！
“必须立刻进行精神隔离！”贺平安当机立断，“技术宅，启动最高级别的灵能屏蔽程序！雨晴，你守在这里，寸步不离！”
接下来的几天，青云被转移到了基地防护等级最高的精神隔离室。强大的灵能屏蔽场确实削弱了低语的直接影响，但它并未消失，只是变成了更加隐晦的背景噪音，如同附骨之疽，时刻提醒着那份如影随形的威胁。
青云的身体在药物和休息下缓慢恢复，但精神的疲惫和那股被窥视、被引诱的感觉却难以驱散。他变得有些沉默，那双总是带着戏谑光芒的眼睛里，时常会掠过一丝压抑的焦躁和冰冷。
洛雨晴几乎住在了隔离室外，通过监控时刻关注着他的状态。她看着屏幕上青云偶尔因为低语干扰而露出的痛苦神色，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她从未感觉如此无力。
这天深夜，隔离室的通讯灯突然亮起，传来青云沙哑的声音：“雨晴，进来一下。”
洛雨晴立刻起身进入。
隔离室内光线柔和，青云坐在床边，眼神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低语的内容变了。”他开口，声音低沉，“它在描述一个…地方。不是帕米尔。”
洛雨晴心中一紧：“什么地方？”
“一个…到处都是水的地方。”青云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努力捕捉脑海中的画面，“古老的建筑…淹没在水下…巨大的…青铜器？还有…一种…悲伤的…鲸歌？”
水？古老建筑？青铜器？鲸歌？这些意象组合在一起，显得无比诡异。
“它在引导你去那里？”洛雨晴追问。
“不清楚。”青云摇头，“更像是在…展示。但那种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
他抬起头，看向洛雨晴，眼神锐利：“技术宅那边，对那个定位信号，还有没有其他发现？哪怕是最细微的异常？”
洛雨晴立刻联系了技术宅。几分钟后，技术宅兴奋又带着困惑的声音传来：
“有！云哥！你提醒我了！我重新核对了所有数据，发现那个定位信号在发送过程中，有极其短暂的、规律性的频率衰减！就像…就像在穿越某个特定‘介质’时产生的损耗！”
“特定介质？”青云追问。
“水！是液态水环境！”技术宅几乎在尖叫，“信号在模拟穿透大型水体时，会出现这种特征的衰减！虽然很微弱，但模式吻合！”
水！低语中提到的到处都是水的地方！定位信号穿透水体产生的衰减！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仿佛串联了起来！
那个隐藏在维度彼端的“水源”，或者它与现实世界的某个连接点，可能位于一个被水覆盖的地方！而那个地方，似乎正通过低语，向青云传递着某种信息！
“查！”青云猛地站起身，尽管身体还有些摇晃，但气势却陡然提升，“动用一切资源，在全球范围内，寻找符合‘古老建筑、大型水体、可能存在大型青铜器、有鲸类活动或相关传说’特征的地点！”
他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那被低语纠缠的烦躁，化为了主动出击的决心。
“不管那鬼东西想干什么，想把老子当棋子？做梦！老子要掀了它的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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