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之舟”的航行平稳得仿佛静止,感受不到丝毫颠簸或加速的惯性。乳白色的光晕笼罩着船舱,将外界冰冷的虚空隔绝,只留下令人心安的宁静。艾雯在将凌霄和黑曼巴送达目的地前,又为他们详细讲解了“绿洲”星港的基本情况和一些需要注意的势力,随后便如同出现时一样,悄然融入光通道中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一场幻梦。
但当凌霄握着手中温润的“信风之叶”,感受着识海内那份详尽的星图,以及身边状态完好甚至因祸得福、体质得到一丝生机能量滋养的黑曼巴时,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们此刻正站在“绿洲”星港的外围空域。与其说是一个星港,不如说是一颗被完全改造、如同巨型镂空金属雕塑般的人造星球。无数飞船如同忙碌的工蜂,沿着特定的航道进出着星球表面那些巨大的港口入口。各色各样的灯光和全息广告牌将星球点缀得璀璨夺目,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喧嚣与活力。
与流浪集市的混乱肮脏、塔图因的边缘疯狂不同,“绿洲”显得更加……秩序化,但也更加复杂。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三不管中立地带,由几个强大的商会联盟共同管理,禁止大规模武装冲突,但暗地里的情报交易、势力倾轧、以及灰色买卖,比任何地方都更加激烈和隐蔽。
“根据艾雯提供的信息,‘绿洲’有通往各大星域的航线,也是情报集散地。我们需要一艘新船,补充物资,还要打听一下巴洛克、‘星海矿业’以及‘星尘’的最新动向。”黑曼巴看着传感器上庞大的星港,迅速进入了状态。
凌霄点了点头:“先找个地方落脚。艾雯提到了一个叫‘鼹鼠’的中间人,信誉不错,可以提供安全的住处和一些基础情报。”
他们驾驶着“晨曦之舟”留下的一艘小型、无标识的通用登陆艇(艾雯提供的最后帮助),按照指引,汇入船流,经过繁琐但高效的身份识别(使用艾雯准备的、经得起查验的匿名身份)和安检后,终于进入了“绿洲”内部。
星港内部如同一个立体化的超级大都会,高耸的建筑鳞次栉比,空中是层层叠叠的悬浮车道,各种种族的人流穿梭不息。空气循环系统带来经过过滤的、带着淡淡清香的气息,与外界混乱星域的景象截然不同。但凌霄强大的神识依旧能感知到,在这看似繁华和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无数道或贪婪、或警惕、或阴冷的目光。
他们很快在位于中城区的一个相对安静的街区,找到了“鼹鼠”经营的、名为“沉默齿轮”的小旅馆。旅馆门面不起眼,内部装修也普普通通,但安保措施相当到位。
“鼹鼠”是一个身材矮胖、戴着厚厚眼镜、总是笑眯眯的沃查人(一种以情报能力着称的鼠类外星人)。他验看了凌霄出示的信物(艾雯给的一个特殊符号)后,态度立刻变得热情而谨慎。
“欢迎欢迎,房间已经准备好了,绝对安全安静。”鼹鼠搓着手,小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两位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价格合适,在‘绿洲’很少有咱弄不到的东西。”
安顿下来后,凌霄直接说明了需求:一艘性能可靠、最好经过一定改装、适合长途探险的中小型飞船;以及关于几个特定目标的最新情报。
“飞船好说,咱认识几个最好的飞船匠师,改装一条龙服务,包您满意。”鼹鼠满口答应,“至于情报嘛……‘蛇眼’的巴洛克,最近日子可不好过。听说他在‘寂静坟场’边缘损失惨重,回到老巢后又被对头趁机发难,势力缩水了不少,现在正憋着火呢,悬赏你们的金额又提高了。”
“ ‘星海矿业’那边,动静不小。‘深渊之瞳’事故被他们强行压了下来,对外宣称是实验事故。但内部似乎在进行大规模的人员清洗和调查,好几个高管神秘失踪。关于‘普罗米修斯’项目的风声很紧,打听不到太多细节。”
“至于‘星尘’……”鼹鼠压低了声音,“这位爷神出鬼没,最近确实在‘绿洲’出现过,似乎在打听关于某个远古‘钥匙’和星图的消息,出手阔绰得很。不少情报贩子都在帮他做事。”
钥匙和星图?凌霄心中一动,难道“星尘”也在寻找类似“希望灯塔”的地方?
“对了,还有件事。”鼹鼠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最近‘绿洲’来了几波生面孔,不像商人也不像佣兵,气息很内敛,但感觉不好惹。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人,具体目标不明,但咱觉得,可能跟最近要在这里举办的‘星空拍卖会’有关。”
“星空拍卖会?”
“是啊,‘绿洲’每十年一度的盛事!”鼹鼠来了精神,“由几大商会联合举办,拍卖的都是稀世珍宝,从顶级科技蓝图到远古遗物,甚至还有未开发的资源星球坐标!据说这次压轴的是一件了不得的远古物品,吸引了不少大人物前来。”
远古物品?凌霄和黑曼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趣。这拍卖会,或许是个机会,也可能是陷阱。
付给了鼹鼠一笔不菲的定金后,两人回到了房间。
“看来我们消失的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了不少事。”黑曼巴说道,“巴洛克暂时不足为虑,但‘星海矿业’的内部清洗和‘星尘’的活动需要警惕。那个拍卖会,我们是否要参与?”
凌霄沉思片刻:“拍卖会要去看看,但目的不是竞拍,而是观察。看看那件远古物品是什么,都吸引了哪些势力。至于飞船和物资,尽快搞定。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前往星图上的下一个坐标。”
他有一种预感,在“绿洲”不能久留。这里的平静只是表象,暗流已然涌动。巴洛克的悬赏、“星海矿业”的追查、“星尘”的窥探,以及鼹鼠提到的那些神秘生面孔,都可能与他们有关。
休息一晚后,在鼹鼠的引荐下,他们见到了一位名叫老锤的资深飞船匠师。老锤是个沉默寡言、手臂是机械义肢的矮人,他的工作室位于星港下层的工业区,杂乱却充满了一种扎实的工业力量感。
在查看了凌霄的需求和预算(主要来自之前遗迹收获的高能水晶变卖)后,老锤推荐了一艘名为“追光者”型号的二手探险船。这艘船体型适中,结构坚固,引擎和跃迁系统口碑不错,最重要的是改装潜力巨大。
接下来的几天,凌霄和黑曼巴几乎泡在了老锤的工作室里,参与飞船的改装方案设计。凌霄根据远古知识,提出了一些能量回路优化和护盾强化的建议,让老锤都啧啧称奇。黑曼巴则负责武器系统和隐匿装置的选配。
就在改装进行到一半时,鼹鼠带来了一个紧急消息。
“两位,情况有点不妙。”鼹鼠的脸色有些紧张,“咱收到风声,‘星海矿业’的安全部队已经秘密抵达‘绿洲’,正在暗中排查近期入港的可疑人员。他们的目标特征……和二位有些吻合。还有,‘星尘’的人好像也盯上你们了。”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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