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星夜兼程,快马加鞭,几乎是不眠不休,终于在数日后的一个深夜,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北椋王府。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直接来到了苏瑶居住的内院。
内室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灯,苏瑶并未入睡,正披着外衣坐在桌边,面前摊开着几张药方和一堆药材。听到极轻微的窗棂响动,她警觉地抬头,看到是墨尘,紧绷的神色才稍稍放松。
“墨老,您回来了。”她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清明。
墨尘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桌上那些药材,沉声道:“苏姑娘,情况老夫已从密信中知晓。你受惊了。”
苏瑶轻轻摇头,指向桌上被她分拣出来的几味药材,以及那碗早已冷透、被她用银针试探过显出异常黑色的药汁:“下毒之人手段隐秘,用的是‘蚀心草’,若非我体质特殊,恐怕已遭不测。我借故另取药材,暗中查探,嫌疑最大的,是厨房负责煎药的李嬷嬷,她近日行为有些异常,且有个侄儿前些时日突然阔绰起来,在城外置了产业。”
墨尘眼中寒光一闪:“李嬷嬷……她是府里的老人了,王爷年幼时她还伺候过饮食。”他顿了顿,“苏姑娘放心,此事交给老夫。”
他没有再多问,转身便融入了黑暗之中。
王府的夜,依旧寂静,但在某些角落,暗流开始汹涌。
后厨杂役院,一间低矮的耳房内。李嬷嬷正对着一盏油灯,数着手里几锭白花花的银子,脸上带着既兴奋又惶恐的神情。忽然,油灯的火苗无风自动,剧烈地摇曳了一下,随即熄灭。
黑暗中,李嬷嬷吓得一哆嗦,银子差点脱手。她慌忙摸索着火折子,口中喃喃:“真是见鬼了……”
“不是鬼,是我。”一个冰冷苍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李嬷嬷浑身僵住,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艰难地转过头,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到墨尘如同石刻般站在阴影里,那双平日里看似浑浊的老眼,此刻锐利得让她灵魂都在颤抖。
“墨……墨总管……”李嬷嬷声音发颤,手里的银子“哐当”掉在地上。
“说吧,谁指使你的?”墨尘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蚀心草,从何而来?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敢对苏姑娘下毒?”
李嬷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总管饶命!老奴……老奴也是一时糊涂啊!是……是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他……他给了老奴一百两银子,说只是让苏姑娘身体虚弱些,绝不会致命……那药粉也是他给的,老奴不知道那是蚀心草啊!”
“戴斗笠的男人?”墨尘逼近一步,无形的压力让李嬷嬷几乎窒息,“什么模样?在哪里接触的?”
“他……他蒙着面,看不清样子,声音也哑哑的……就在……就在西市口的茶楼后巷……”李嬷嬷吓得语无伦次,“他说事成之后,还有重谢……老奴鬼迷心窍,老奴知错了!求总管看在老奴伺候王府多年的份上,饶老奴一命吧!”
墨尘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伺候多年,更该知道王府的规矩,王爷的逆鳞。动了不该动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他话音刚落,手指微弹,一缕细微的指风掠过李嬷嬷的脖颈。李嬷嬷眼睛猛地瞪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随即软软倒地,气绝身亡。
墨尘看也没看她的尸体,身形一闪,已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出现在了王府侍卫统领的值房。
“李嬷嬷突发急病暴毙,处理干净。”墨尘对惊醒的侍卫统领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另外,立刻带人,秘密包围西市口的三味茶楼,搜查所有可疑人物,尤其是近日与李嬷嬷有过接触的。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侍卫统领心中一凛,立刻领命而去。
墨尘站在黑暗中,如同蛰伏的猎豹。他知道,李嬷嬷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小卒子,那个戴斗笠的男人才是关键。必须趁对方尚未察觉之前,以雷霆手段揪出这条线,否则后患无穷。
……
北境,落霞城。
凌寒并未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帅府静室闭关,消化着与乌维一战的收获,同时尝试着更深层次地理解和掌控混沌之力。
炎烁闲不住,在落霞城内外晃荡了几日,跟军中几个好手“切磋”了一番,打得人家鼻青脸肿后,又觉无趣,便溜达回了帅府,恰好看到凌寒从静室中走出。
“哟,出关了?琢磨出什么新花样了没?”炎烁凑上去,好奇地打量着他。
凌寒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些,眼神更加内敛,周身那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也似乎平和了许多。他看了一眼炎烁,淡淡道:“混沌之力,包罗万象,并非只有毁灭。”
他伸出手掌,掌心向上,一缕微弱的灰色气流浮现。这一次,气流不再带有那种吞噬一切的霸道,反而显得十分柔和,在其掌心缓缓盘旋,隐隐约约,竟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嫩芽虚影在气流中生灭。
“咦?”炎烁瞪大了琥珀色的眼睛,他能感觉到,那灰色气流中,竟然蕴含着一丝微弱的、却真实无比的生机!“这……你还能变出花草来不成?”
“只是初步的感悟。”凌寒散去掌心的气流,“混沌分阴阳,衍生死。过去我只注重其‘归无’的一面,却忽略了其‘化生’的一面。寂灭是终结,混沌却包含终结与开端。”他若有所思,“或许,这才是对抗寂灭死气的关键所在。”
他之前一直以为,对抗寂灭死气,需要更强大的混沌之力去吞噬、去分解。但现在他隐隐感觉到,或许“生”的力量,才是真正能中和“死”的契机。苏瑶的药灵本源能暂时稳住他的伤势,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
“说得玄乎乎的。”炎烁挠挠头,“不过听起来挺厉害。那你现在能帮人疗伤不?比如……像苏姑娘那种本源亏损?”
凌寒摇了摇头:“还差得远。对生之力的感悟刚刚触及皮毛,操控起来远比毁灭之力困难,稍有不慎,反而会适得其反。”他想到了苏瑶的伤势,眼神微黯。地心玉髓虽好,但若要彻底修复她的本源,恐怕还需要更对症的天地灵物,或者……他自己对生之力的掌控达到更高境界。
就在这时,秦湘快步走来,脸色凝重:“王爷,边境哨探传来急报,北蛮王庭有异动。拓跋昊似乎并未因乌维之死而退缩,反而在集结各部族兵力,规模远超上次,而且……斥候发现,北蛮军中似乎多了一些装扮奇特、气息阴冷的人,不像是草原上的萨满。”
凌寒眼神一凛:“暗香阁的人,果然又掺和进来了。看来拓跋昊是铁了心要一条道走到黑。”
“王爷,我们是否要主动出击?”秦湘请战道,霜刃骑经过休整和补充,士气正旺。
“不。”凌寒否决了这个提议,“草原是北蛮的主场,我们兵力不占优,贸然出击风险太大。传令下去,各军镇继续加固防御,深挖壕沟,多备箭矢火油。另外,派出小股精锐骑兵,不断袭扰北蛮的粮道和外围部落,疲敌扰敌,让他们无法安心集结。”
“是!”秦湘领命,虽然有些遗憾不能正面决战,但也明白这是最稳妥的策略。
“还有,”凌寒补充道,“密切关注那些装扮奇特之人的动向,若能捕捉落单的,尽量生擒,我要知道暗香阁到底想干什么。”
“末将明白!”
秦湘离去后,炎烁摸着下巴道:“看来那秃狼的死,不但没吓住拓跋昊,反而把他彻底惹毛了,连暗香阁那点遮羞布都不要了。”
凌寒望向北方,目光仿佛穿透了城墙,看到了那片正在集结更大风暴的草原:“他越是疯狂,破绽就越多。暗香阁想借他这把刀,那我就先崩了这把刀的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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