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应对商业上小动作的策略果断而有效。更换供应商虽然短期内增加了些微成本和麻烦,却也展现了苏记不屈服于压力的态度,让那些暗中使绊子的人讨了个没趣。咖啡坊的运营未受太大影响,反而因苏婉着力提升服务细节和点心品质,口碑更佳。
然而,苏承业那边的处境,却愈发艰难。
河工司内,原本对他还算客气的同僚,渐渐变得疏离。他去库房调阅旧卷宗,时常会遇到各种“意外”——要么管钥匙的书吏恰好不在,要么所需的卷宗“暂时被吴大人调去查阅”,要么就是堆放相关卷宗的架子“需要修缮加固”,暂时无法取用。
钱员外郎更是几次在公开场合,语带机锋地说什么“新人上任三把火是好事,但也要懂得尊重旧例,水至清则无鱼”,暗指苏承业查账过于较真,不懂规矩。
吴司正倒是依旧和颜悦色,甚至在某次散值后,单独留下苏承业,推心置腹般说道:“苏大人啊,你的勤勉本官都看在眼里。只是这河工司,关系错综复杂,有些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如今儿女双全,苏姑娘的生意也做得红火,前途一片大好,何必非要钻那些牛角尖呢?安安稳稳做出些看得见的政绩,比如将城南那段淤塞的河道疏通好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这番话,看似劝慰,实为警告。苏承业心中凛然,知道对方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并且明确划下了红线——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就只做些表面文章,若再深入追查,后果难料。
“下官明白大人的苦心。”苏承业躬身道,“只是职责所在,不敢懈怠。核查仓储账目,亦是分内之事,下官定当……把握分寸。”他既未明确屈服,也未强硬顶撞,留下了回旋的余地。
吴司正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回到家中的苏承业,眉宇间的忧色难以掩饰。他将自己的处境和吴司正的警告告诉了苏婉。
“父亲,他们这是狗急跳墙了。”苏婉听完,神色凝重,“他们越是这样阻挠警告,越是说明您查的方向没错,他们害怕了。”
“为父也是如此想。”苏承业叹道,“只是如今寸步难行,那批霉变粮的下落,还有他们资金往来的实证,恐怕更难查到了。”
苏婉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父亲,既然明面上的路被堵死了,或许……我们可以从外围入手。永丰粮行那个秘密据点,铁柱他们进不去,但或许有人能进去。”
“你是说……?”
“安王府。”苏婉轻声道,“女儿知道此举冒险,但如今情势,我们如同被困浅滩的鱼,若无外力破局,只怕迟早被人吞吃殆尽。安王殿下既然收下了我们的礼,无论其本意如何,在外人眼中,我们与王府便有了那么一丝联系。我们不必求殿下直接插手,只求……借王府探查之力一用。”
她打算再次冒险,以“发现可疑粮仓,恐涉及漕粮安全,影响民生”为由,向安王府递送一封密信。此举无异于火中取栗,若安王不予理会,或觉得她得寸进尺,后果难料;但若安王出于某种考虑(比如整顿吏治,或单纯对可能影响稳定的因素感兴趣)愿意介入,那便是拨云见日!
苏承业看着女儿,心中五味杂陈。他为人父,本应庇护女儿,如今却要女儿屡屡涉险,为他谋求出路。
“婉儿,这太冒险了……”
“父亲,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苏婉目光坚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搏一线生机。女儿会小心措辞,只陈述疑点,绝不提及父亲查案之事,将事情控制在商业和民生范畴内。”
就在苏家父女商议着如何借力破局之时,永丰粮行那个神秘的城外据点内,一场密谈也在进行。
孙掌柜对着一个隐在灯影阴影里的、身形模糊的男子躬身禀报:“……大人,河工司那边,吴胖子已经敲打过了,那苏承业暂时应该不敢再深挖。只是他女儿那边,生意倒是稳住了,还搭上了安王府的线,虽然只是收了个礼,但终究是个变数。您看……?”
阴影中的男子沉默片刻,声音低沉而冷冽:“安王那边,不必过分担忧,殿下目光在朝堂大局,未必会理会这等小事。不过,那苏家丫头,确实是个麻烦。找个机会,让她安分些。记住,要干净,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是,小人明白。”孙掌柜恭敬应下,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山雨欲来风满楼,信州城看似平静的春日,已然阴云密布。苏婉与苏承业,这对在权力与商海漩涡中挣扎的父女,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而那杯香醇的咖啡,其所牵连出的,远不止是口腹之欲,更是关乎身家性命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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