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宁轩的声音，像一颗定心丸，让墨清楠瞬间冷静下来。
“父亲，我该怎么做？”
“去鸣月崖，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们！”
墨宁轩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决绝。
“楠姐儿，我知道这很危险，但现在我们别无选择。”
“你可以吗？”
墨清楠没有丝毫犹豫。
“我可以！”
这不是疑问，而是承诺。
切断与父亲的链接，墨清楠的身体化作一道小小的影子，从窗户一跃而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
她不再隐藏自己的力量。
她小小的身影落在院墙的阴影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周围的空气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像水面投入一颗看不见的石子。
下一刻，她的身影便已消失在原地。
空间在她的感知中被强行折叠、拉近。
穿行其中的感觉并不好受，像被塞进一个狭窄的管道，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流光溢彩的线条。
她没有停歇，精神力精准地锁定下一个落点。
出现，消失，再出现。
山间的树影、嶙峋的怪石，在她眼中飞速倒退。
半个时辰的路程，被她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压缩到了极致。
最后一次现身，她选择了一处距离鸣月崖百米外的茂密灌木丛后。
清脆的泉水叮咚声传入耳中，在寂静的夜里，比白日里更加清晰、幽静。
月光如水，洒在清澈的溪流源头，泛着粼粼的波光。
这里很美，美得纯净。
也因此，更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玷污。
她的精神力悄无声息地铺散开来，像一张蛛网，笼罩了整个崖顶。
很快，她就“看”到了那二十个鬼祟的身影。
他们已经抵达了崖顶最大的那个水潭边，正小心翼翼地从背后的皮囊里，取出几个沉甸甸的黑色坛子。
为首的一人做了个手势，几个人便分散开来，看样子是准备同时向多个水源点投毒。
手段狠辣，心思缜密。
月光下，灌木丛中的小女孩，黑色的瞳孔里映不出半点光亮。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细微的骨骼声响。
一名匪徒已经蹲在水潭边，坛口的封泥，被他用匕首撬开了一角。
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味，顺着夜风飘了过来。
就是现在。
那个撬开封泥的匪徒动作猛地一僵。
他的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仰去，双目圆睁，眼白瞬间充血，里面却空洞得没有任何神采。
意识，在刹那间被无形的力量彻底抹除。
他手中的黑色坛子脱手，直直朝着清澈的水潭坠落。
“老三！”
旁边的匪徒惊呼出声，不明白同伴为何突然暴毙。
但他来不及多想，眼看毒药就要落入水中。
空气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噼啪声。
一道细小的紫色电弧，毫无征兆地在半空中乍现，精准地击中了那个下落的黑坛。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声沉闷的“噗”！
黑坛，连同里面的剧毒，在半空中被紫电吞噬，瞬间气化，连一滴液体都未能落入水中。
那道紫色的电弧并未就此消失。
它如同一条拥有生命的毒蛇，在人群中一闪而过。
“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却又戛然而止。
被电弧扫过的三名匪徒，身体瞬间焦黑，冒着青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无半点生息。
皮肉烧焦的气味与那股腥甜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剩下的匪徒们全都懵了。
他们看着化为焦炭的同伴，又看看那清澈见底、没有受到任何污染的水潭，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鬼！有鬼！”
一个心理素质较差的匪徒崩溃了，他丢下背后的皮囊，转身就想逃。
可他刚跑出两步，身体便是一顿，而后直挺挺地向前扑倒，后脑勺上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
无形的精神力，凝成了最锋利的刺。
“敌袭！散开！”
为首的匪徒到底是头目，最先反应过来，他怒吼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装神弄鬼的东西！给我滚出来！”
回应他的，是另一道悄然出现的紫色电弧。
那电弧比之前更加粗壮，在黑暗中游走，带着毁灭的气息。
匪徒头目瞳孔放大，他能感觉到那东西锁定了自己。
他举刀，试图格挡。
“咔嚓！”
电弧轻易地将精钢长刀融化成铁水，顺着他的手臂蔓延而上。
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就被狂暴的电流烧成了焦炭。
剩下的十几人彻底失去了战意。
未知的攻击方式，看不见的敌人，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他们嘶喊着，哭嚎着，四散奔逃，只想离开这个让他们恐惧的地方。
墨清楠从灌木丛后走出。
她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下，没有半分孩子的稚嫩。
她抬起手，对着逃窜的人群，五指张开。
夜空中，十几道细微的紫色电弧同时亮起，如同死神的蛛网，精准地追上了每一个逃跑的身影。
一时间，惨叫声、身体倒地的声音、还有焦糊的气味，在这片宁静的鸣月崖上交织。
很快，一切又归于平静。
二十具焦黑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水源地周围。
墨清楠走到水潭边，清澈的水面倒映出她冷漠的小脸。
她看了一眼那些还没来得及打开的毒药皮囊，微微皱眉。
柳无踪，确实够狠。
…………
夜风凄厉，卷起焦糊的尘土。
那名侥幸逃生的蝎影匪徒，连滚带爬地冲回柳无踪的大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又在泥地里滚了一圈。
他跪倒在柳无踪的帅帐前，牙齿上下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说。”
柳无踪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鬼……有鬼……不，是神罚！”
匪徒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尖利刺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鸣月崖的水源，有守护神……我们……我们刚拿出毒坛……”
他的瞳孔放大，脑海里全是那片紫色的电光。
“一道紫色的雷从天上劈下来！老大他们……他们连坛子带人，全变成了黑炭！”
“连叫都没叫一声，就没了……没了！”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地磕头，额头很快就见了血。
“大当家饶命！那地方不能去！我们惹怒了山神！”
帐内一片安静。
柳无踪的亲卫们面面相觑，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疑。
柳无踪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神罚？
他从来不信鬼神。
但他信这世上有奇人异士。
能引动天雷，瞬杀数人，这绝非凡人手段。
落雁谷……果然藏着大秘密。
损失百名精锐亲卫，又折了二十个投毒的好手，换来这么一个消息，柳无踪竟觉得值了。
他眼中的贪婪之色愈发浓烈。
能培养出这种“妖人”的地方，必然藏着惊天动地的宝物。
或许是失传的秘籍，或许是天降的异宝。
“拖下去。”
柳无踪挥了挥手。
那名匪徒还想求饶，却被两个亲卫堵住嘴，直接拖了出去。
“传我命令。”
柳无踪站起身，目光扫过帐内的头目。
“断魂崖久攻不下，谷中守备顽强，我军伤亡颇重。”
“明日，全军休整一日，后日清晨，动用所有‘破山弩’，给我把落雁谷的谷口轰开！”
“我要活捉那个妖人，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
众头目轰然应诺，眼中重新燃起嗜血的光。
他们不怕敌人强大，就怕没有目标。
现在，大当家已经为他们指明了方向，并且要动用压箱底的杀器——破山弩。
那是军中专门用来攻城的重器，轰开头一道小小的山谷入口，简直是牛刀杀鸡。
一场虚假的命令，就这么传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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