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处，某些时候，行为比言谈更有默契，而行为的界限……就在昨晚刚刚越过。
卡芙卡自问，她不是那种见色起意、情不走心的人，而对于真正想要珍惜的朋友，她更会严格控制情感与距离上的僭越。与刃能有那般逾轨的接触，是她从始至终，就没有将他视作普通朋友。
卡芙卡的唇若即若离，独属于她的气息肆无忌惮在刃侧脸流连，却迟迟不去触碰刃内心隐隐渴望她去触碰的地方。
车内的气温似在升高，卡芙卡瞥见刃喉结滚动，她坏心地伸出食指，轻点在那起伏的喉结上:“阿刃，为何现在没了昨晚的胆子，嗯？”
他昨日山雨欲来般攫取她唇齿气息的架势，她可清楚记得所有细节。
见撩拨一会，他依然不动如山，卡芙卡微微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她略抬头，犹自弯唇浅笑，神色七分调侃，三分迷离，仿若丝毫没注意到刃蕴得极深的赤色眼眸。
因她方才那番动作，她整个身体都几乎倚在刃的座位上，忽然她只觉浑身一颤，是刃放倒座位，调整出一方舒适的空间，她整个人则连带着倒在他怀中，两人四目相对。
“如你所愿。”
四个字哑着从刃喉咙滚出，他的动作也如声音一样克制。卡芙卡顺着刃臂弯的力道，轻易向前半个身位，她右手自然抵在后边一排座位上，位置而言，她居高临下，依旧是那个主导的人，同一时刻，刃抬首，由下至上拥住她。
很轻柔的一吻，饱含克制，甚至未探入唇齿。刃在等待继续下一步的回应，可这时卡芙卡却忽地脸色一变，推开他，两人间紧张甚至快称得上火热的氛围，也被她这轻轻一下给浇灭。
卡芙卡捂住脸回到副驾驶，刃还躺在原位发呆。她该早点想到的，登云时，经阵法后，刃便异常过一次，那时他表现张扬，断联重逢后的此时此地，他虽未提及，但只与她“谈情说爱”，也该是异常的表现。
于登云异常之时，他不记得的是她，而这次，大概率是忘记其余事情，无论是哪部分，皆是他尚未完全恢复的表现，她竟疏忽至此刻才察觉。
刃重新坐起，调回座椅，修长的双手搭上方向盘。
“回家吧。”卡芙卡轻声道。
“嗯。”他欲询问，见她状作回避，只好缄口。
车辆启动，卡芙卡别过脸不去与刃对上目光，她需要片刻宁静去厘清自身的心绪。车窗泛起的白雾载着她的思绪回到从前。
过往缺失，人的喜好却不会改变，喜欢那些丝绒质感的衣物，各种首饰……卡芙卡一直清楚，是她个人的喜好，可她不知从何时起，总忍不住为刃打扮的心思。
通常情况下，人会因何种缘故将自身的爱好投递往他人身上呢，那多半是她在意那个人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将自己认为好的东西不停作为礼物送给那人……她似乎彻底明晰自身心意，又不禁打心底觉得遗憾。
她与阿刃并非世间寻常人家，身上皆背负着自身都摸不清的过往谜团，而刃亦有明确的使命。个人的情感，反而是永远排不上第一位的那个。
卡芙卡伸出手，用指尖将那层白雾抹去，车窗玻璃漫上潮湿模糊的水迹，指尖冰凉，她缩回手，神色淡淡，回头朝正专注驾驶的刃释然一笑。是阿刃尚未恢复，是她捣毁暗格基地的计划成功，亦是一年的分离，才使得情感占据先位，发酵出昨晚的冲动，甚至一时间清醒如她，都将彼此的未来全然忽视。
待刃完全恢复，他说的那些，什么关系由她抉择的话，也该凝滞在寒冷的空气中，再不被提及。
回到居所，两人间只有简单的交流。大大小小，卡芙卡购置的物品占据客厅一半空间。跨年的准备时间剩余不多，刃拿了菜去清洗备餐，卡芙卡布置大小房间，让环境有年味。
她打开投影，设备播放着家家户户都会看的跨年直播，微妙沉寂的氛围马上因为喜庆的音乐热闹起来，而餐食也一齐摆上桌。
卡芙卡这才注意到刃一身家常的装扮，他外套早在进屋时脱下，跟她的挂在一起，长发简单挽起，端着盘子，眸色沉静，有条不紊地布置一切。
这幅景象用网络词该如何形容，卡芙卡难得思索…她想到了…现在的阿刃给她一种“人夫感”，他与她，俨然一对新婚不久相伴跨年的夫妻。
这样的氛围，委实不适合讨论某些话题，但卡芙卡将设备声音调低，主动解释了她下午时突然的回避。
她一气呵成，坦白完车内她涂抹白雾时的所思所想。
闻言，刃提筷涮菜的动作一顿，对卡芙卡的直白略感惊讶：“确实，我的记忆会出现问题，但跟在登云地下时不同。”
他提醒：“你忘了？不提那次意外，我也一直是缺失记忆的状态。”
不在骨巢，他的身体负载不了太多，否则寻找阵眼的路途也不会波折丛生。
“这倒是……”卡芙卡自然地用碗接过刃夹给她的菜。
忆起昨晚的冲动与个中滋味，刃无奈一笑：“你会这样想很正常。大抵是受守门伯与黄金上沾染的人们对富足的愿景熏陶，连我的心底所想也随之放大。”
哪怕卡芙卡回避，他说过的话也不会作废。对于二人之间的关系，他不想给她任何压力，包括他背负的那些“债”也不能带给她烦恼。有些话，一旦说出口，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无法当作雁过无痕。
“那便顺其自然吧，阿刃。”卡芙卡给他答案。
以后的路，他们各走各的，可能交集，可能分离……
锅气袅袅，投影屏幕上冒出五光十色的烟花，跨年进入倒计时，望向身侧人，卡芙卡的脸染上笑意，刃则神色柔和。
“亓家祖宅那边居然也有守门伯吗？”
“嗯，它叫金迷，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不过阵眼的激活很成功。”
“那下一处阵眼你有头绪吗？”
“完全没有。”刃摇摇头。
“该出发经历新的冒险了，阿刃同志~”，她习惯性变着称呼逗他。
“看你想去哪里。”刃借卡芙卡的手机翻出电子地图。
西部许多地方，中部无主之地，他们没查探过的地方有七八成。
卡芙卡从对面坐到他身旁，半开玩笑：“我在组织里也是很厉害的，需不需要点专业黑道手段援助？”
实际上，她留心过，但并没有实锤的阵眼相关线索。
卡芙卡突然想到她的代号，问刃:“Spider会不会很难听？”
“没有，很适合你。”
她的确能掌控一切，像蛰居蛛网后的狩猎者。
“阿刃真会夸人。”卡芙卡在他侧脸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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