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被悄无声息地处置了,对外只宣称其年老思乡,被打发回了原籍。雍亲王府内仿佛一切如常,但东偏院乃至整个王府的守卫和规矩,无形中又森严了数分。胤禛借着由头,将府中下人重新梳理了一遍,几个背景模糊或与外界有过密接触的仆役被不动声色地清了出去,换上了更多经粘杆处核查过的“干净”人手。
陈希经此一役,在王府内院的地位悄然提升。如今她掌管东偏院事务,对弘曕的一切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连福晋宜修在处理涉及弘曕的事务时,也会多问询她一句意见。这是危机换来的权力,陈希用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她并未因挫败一次阴谋而放松,反而更加警醒。铜镜的示警让她明白,暗处的敌人不会轻易罢休。她开始有意识地利用手中的这点权力和胤禛赋予的信任,不动声色地经营起来。
她以需要为弘曕祈福、打听民间育儿偏方为由,通过可靠的门路,暗中接济了几个因故被放出府、生活困顿却又口风严谨的老仆,施以恩惠,结下善缘。这些人散落京城各处,虽未必能探听到核心机密,却能成为她感知外界风向的触角。同时,她也更加留意府中那些地位不高、却身处关键位置的下人,如采买、门房、厨役等,偶尔施些小恩小惠,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的性情与需求。
这一切,她都做得极其隐秘,如同春雨润物,无声无息。
这日,胤禛下朝回来,竟又来到了东偏院。他逗弄了一会儿精神渐好的弘曕,状似无意地对陈希提起:“皇阿玛前日问起弘曕近况,对序齿之事,似有催促之意。”
陈希心中微动,为胤禛斟茶的手稳稳当当:“皇恩浩荡,只是……”她抬眼,目光清亮地看向胤禛,“王爷,前次毒害之事虽未声张,但难保幕后之人不知其败露。此刻若高调序齿,岂非将弘曕置于明处,更成为众矢之的?妾身只怕,‘阴翳’未除,反助其势。”
胤禛端着茶杯的手顿住了。他看向陈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似只知守护孩子的女人,竟能有如此清晰的政治嗅觉和见地。她考虑的,并非仅仅是荣耀,而是荣耀背后的杀机。
“哦?那你以为该如何?”胤禛放下茶杯,语气听不出喜怒。
陈希垂眸,谦恭却坚定地说道:“妾身愚见,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如……暂缓风头。王爷可向皇上陈情,言弘曕年幼,前番受惊体弱,需静心调养,恐受不得正式序齿之礼的繁琐与喧闹,恳请待其年岁稍长,根基稳固后再行仪典。如此,既全了皇上的爱孙之心,亦显王爷慈父之忧,更可……暂避锋芒。”
她这番话,将“以退为进”的策略阐述得清晰明白。暂缓序齿,看似放弃了眼前的荣耀,实则是将弘曕从风口浪尖上暂时撤下来,争取宝贵的成长时间,也让暗处的敌人失去明确的攻击靶子。
胤禛沉默良久,书房内只闻弘曕偶尔发出的咿呀之声。他确实在权衡是否要借此机会巩固弘曕的地位,但陈希的担忧不无道理。在未揪出幕后黑手之前,过高的荣耀可能就是催命符。
“你所言,不无道理。”最终,胤禛缓缓开口,“皇阿玛虽有意,但若本王以慈父之心恳求,多半会应允。”他看向陈希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真正的审视与考量,“你能想到这一层,很好。弘曕有你这样的生母,是他的福气。”
这是极高的评价了。陈希心中稍定,知道自己的建议被采纳了。“妾身只是尽为母之本分,一切还需王爷定夺。”
“便依你之言。”胤禛做出了决定,“明日我便递牌子进宫,向皇阿玛陈情。”
事情果然如胤禛所料,康熙听闻胤禛爱子心切,担心幼子体弱,不仅未加责怪,反而赞赏他“不失赤诚”,欣然同意将弘曕正式序齿之事延后,并又赏赐了不少滋补药材。
消息传出,外界不免有些议论,有感叹雍亲王爱子情深的,也有猜测六阿哥是否真的身体不佳、福泽有亏的。但无论如何,聚焦在弘曕身上的目光,似乎真的随着这“病弱”的传闻而暂时分散了一些。
陈希听闻结果,暗暗松了口气。这第一步,算是走对了。
深夜,她再次取出铜镜。镜面冰凉,那道金纹依旧。她回想着白日与胤禛的对答,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更深的思量。她知道,这暂时的退避,只是为了更好的积蓄力量。敌人隐藏在暗处,耐心必定极佳。下一次的风波,不知何时会以何种方式袭来。
她轻轻摩挲着镜面,低语道:“你既能示警,可能告诉我,那‘阴翳’究竟来自何方?”
镜面毫无反应。
陈希也不失望,只是将镜子贴在心口,感受着那份冰冷的踏实感。她必须更快地成长,更快地织就属于自己的网。不仅仅是为了防御,终有一日,她要将那暗处的“阴翳”,连根拔起。
窗外,树影婆娑,并无风雨。
但陈希知道,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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