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瑟瑟进门了。
无声无息。
就好像容家没这么个大活人一样从容,外面根本没人知道宁瑟瑟已经入了家门。
容母看宁瑟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尤其是宁瑟瑟虽然每天给她晨昏定省,但是总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愚蠢,比她那个姐姐还要蠢。
“眼睛放尊重些,”棠香看出来了老夫人的不爽快,道,“小夫人难道不知道怎么伺候长辈吗?”
这个就是棠香。
宁瑟瑟打量了几眼棠香。
宁锦告诉她,棠香如今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宁锦是通过了别的渠道查到。
自然,是顾沉墟。
宁瑟瑟不知其中原因,但是她仔细看了看,发现容老夫人和棠香,确实长得极相似。
真是个天大的丑闻。
不,不算丑闻。
因为棠香并非是老夫人偷情生的,只是因着她是个丫头,所以老夫人才将她留在了外面。
宁瑟瑟的眼神实在是放肆。
棠香气不打一处来,用食指对着宁瑟瑟的鼻子道:“你真是个没教养的东西,难道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尊敬长辈?!”
“我娘亲只是告诉我,不要随随便便地用手指着旁人,这是不礼貌的表现。”
棠香想了想,又道:“还有,你是下人,我是主子,怎么一个下人居然敢这么对主人吗?在我们宁家,早就已经被拉出去卖掉了!”
“你!”
棠香气疯了。
本来就因为自己的位置被抢而怒火中烧,此刻看到宁瑟瑟不仅一点谦卑愧疚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比先前更加嚣张。
“你克死了母亲,居然还敢到我这里说你娘的教养?!”
老太太的脸色也刻薄的很:“宁瑟瑟,这里可不是宁府,你也不是那个娇养的二小姐了,别忘了,你父亲还关大牢里呢。”
虽然老太太之前找容青凌问过,宁父被关进牢里不会牵扯到他们容家,但是老太太的心中还是觉得不爽快,凭什么要把宁家这对没什么用处的姐妹花全部都接到容家来享福。
但她已经左右不了容青凌的思想了。
有时候那个儿子的表情,连她自己看着都觉得恍惚可怕。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心中的不爽快发泄到宁瑟瑟的身上。
宁瑟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是啊,还在牢里。
宁父就算放出来,也不可能有以往的光鲜亮丽了。
母亲出事以后,宁瑟瑟想办法联系过那些亲戚,没有一个理会她。
她不敢将赵氏已经死了的事情直接说出去,就说重病缠身了,希望有人来看看她。
这样的话,宁瑟瑟也好在宁家找人出出主意,总比自己一个人困死在这里要好。
但是没有人来。
就连赵氏的同胞姐妹赵明心都没来。
理由很简单,因为要来的话,就牵扯到了宁父的案子。
大理寺寺卿下了牢狱啊!
杀了定国公府的三爷。
宁瑟瑟的心中就连恨都觉得乏力,她已经太茫然太无助了,所以没办法,只能接受。
看见宁瑟瑟这样的表情,棠香得意地冷笑了一声。
老太太对她使了个眼色。
棠香懂了,立刻将宁瑟瑟给一巴掌送到了地上:“叫你嘚瑟!”
宁瑟瑟被这一巴掌打蒙了:“你,你居然敢打我?!”
棠香心中恨意蓬勃:“怎么,你不服气?你来了老太太的房间,一点也不用心伺候,老太太想要你好好地懂一下事,很难理解?”
从来就没有人敢打她!
宁瑟瑟想也不想地爬起来,直接和棠香扭打在一起:“贱婢,你疯了吗!居然敢打主子!”
宁瑟瑟是很少吃亏的。
家里千娇百宠养大的。
赵氏虽然做了很错误的决定,但是对宁瑟瑟的好有目共睹,她从来就没想过要让宁瑟瑟吃亏。
所以宁瑟瑟被棠香这样甩了巴掌,马上就冲了上去。
这还得了?!
在容老太太的心中,宁瑟瑟应该和宁锦一样,都是那种面团一样的性子,只要被欺辱了就只会哭。
料想她是婆婆,她自己家里又是一地鸡毛,肯定不敢放肆。
“住手!住手!来人,将她们给我分开!”
容老太太的桌子拍的震天响,丫鬟婆子们立刻上前,想要将扭打成一团的二人给分开。
结果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传了出去。
宁锦正在喂一只小鹦鹉。
容青凌买的,说是给她解闷。
宁锦对于养鹦鹉是半点不懂的,但是府里有专门伺候鹦鹉的下人,她也不过哄着喂食,随便啾啾几句,一番下来,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但是这一点在她听说了是谁打起来了以后变了。
她有些诧异:“俩人直接在老太太的跟前动手了?”
“是,不仅如此,听闻,听闻姑娘气的很厉害,叫嚣着要将棠香给赶出去。”
“棠香没打过姑娘,又听了这样的话,马上就气晕过去了。”
“老太太为此震怒,罚跪了姑娘,说一点规矩都不懂。”
“如今想来,恐怕是因为姑娘的身份原因,如今正是生气呢,咱们要不要管一管?”
对宁瑟瑟动手,不过就是想要逼着宁锦出手。
在秋云的认知中,确实如此。
但是宁锦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管?她们婆媳关系不好,难不成我凑上去讨人嫌,可别忘了,我那个好婆婆,自己有的是一门子旁人不懂的规矩,别说我了,就连容青凌自己都摸不透吧。”
那可是牵扯到了她的亲女儿。
恐怕如今活生生剐了宁瑟瑟的想法都有。
宁瑟瑟又是个受不得激的,俩人对上了,有的热闹看了。
“对了,你去炖补药,”宁锦看着小小的鹦鹉,“然后送去给宁瑟瑟,问问她需不需要,记住了,是补药。”
这话暗示的太明显了。
秋云一愣:“您是想?”
“宁瑟瑟想要斗,没有荣宠怎么行呢?她自己会清楚的,当然,她如果有别的想法,我也尊重她的意思,不然我就把这碗药给容青凌了。”
宁锦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叹气给谁听的:“反正是谁都行,你说是吧?”
“嘬嘬嘬。”
小鹦鹉似乎不喜欢宁锦的逗弄,立刻避开了宁锦的手。
宁锦就嘴角微微挑起,似乎很是高兴地笑了起来。
秋云站在一边,望着宁锦的脑袋,随即恭敬地低头:“是,奴婢知道了。”
她出门的时候,阿月也恭敬地等着。
秋云似乎是心里找不到人说。
她忍不住道:“夫人,夫人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阿月很意外秋云会主动攀谈,但她还是好脾气地道:“怎么了?”
秋云道:“夫人要帮小夫人争宠。”
这放在过去,是秋云根本想不到的。
宁锦,居然要帮宁瑟瑟去争夺容青凌的宠爱。
是因为对容青凌彻底失望了吗?
然后夫人要选择和摄政王在一起?
秋云心中忍不住乱七八糟地想了起来。
自然,这话也不是刻意这么想的,纯粹是因为忍不住。
阿月倒是不意外:“夫人,听说子嗣有损。”
一个不能怀孕的女人,将自己的妹妹带进了府里,还能是什么原因,自然是需要她的肚子生孩子。
所以不管前面怎么样,最终都会帮她固宠的。
秋云倒吸一口冷气:“真,真的吗?”
阿月淡淡点头。
她进了宁锦的房里后,也一直沉默寡言。
秋云知道要防备着阿月,自然,将所有该瞒着的都瞒着。
但是她同时也觉得俩人同处在一个屋檐下,不可能永远不说话。
她低低地道:“多谢你的开导,阿月,唉,要是有吉祥在就好了,感觉你和吉祥也会很聊得来。”
吉祥。
阿月的目光一闪。
那个少女的脑袋被砸成了那样可怖的模样,又映在脑海里。
可是,她觉得那样的容青凌,真的好有好有魅力,这可怎么办呢?
“也许,我和吉祥没有缘分吧。”阿月轻声道。
阿月道:“秋云,你也不用一直避着我。”
秋云一愣:“什么?”
“既然答应了给侯爷做事,那你就要好好做。”
阿月的神情淡淡的:“你在夫人跟前,为了避嫌,不和我说话是正确的。”
“但是如果你私底下也避我如蛇蝎,那么我会猜想,你是不是已经倒戈到夫人那边了,在帮着夫人欺骗侯爷?”
竟然敏锐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
阿月的表情淡淡:“怎么了,觉得害怕?”
容青凌安排了阿月,果然是来盯梢的吗?
秋云匆忙地从阿月的面前走过:“我才不害怕,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莫名其妙,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什么,我只是帮着侯爷,将夫人的消息传给他,没说要倒戈。”
如果秋云急急忙忙地说什么没有倒戈,没有帮着宁锦什么的,倒是真的会让阿月觉得不对。
此时的反应倒是正常。
她“嗯”了一声,就进门去给宁锦递茶了。
秋云为了安心,就不自觉地往院子后面走。
紧接着,就一下子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巴。
“呜呜!”
秋云紧张地蜷缩起了身子。
身体被人押进了柴房,她也不敢尖叫,头都不敢抬,跪在地上磕头:“求您放过我!大人,我没看见您的脸!”
秋云吓得半死:“我不会说出去的!您不要杀我!不要!”
“殿下,这小丫头挺机灵的,还知道求您不要伤害她呢,不愧是跟着夫人的。”
白棉就是捂着秋云嘴的人。
秋云虽然恐惧,却没怎么挣扎。
也因为如此,他没有意识到背后那只手根本不如想象中的可怖。
白棉本来就没想要将她如何,没想到这么乖,还想着这丫头胆子大。
结果进门了就连连磕头,也将他逗笑了。
顾沉墟轻声道:“去门口守着。”
“哦。”
白棉收了脸上的笑容,一下子老实了,马上朝着外面走去,直接将门给虚掩上。
秋云惊魂未定:“摄政王殿下?”
顾沉墟从来没有和秋云对话过。
对上这样的人物,秋云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都不够用了,让她害怕又彷徨。
摄政王找她是为了什么,是不是知道了她曾经背叛过宁锦,所以想要替宁锦解决了她?
顾沉墟一眼就看出来了秋云的性格。
胆小,谨慎。
这样的人很容易遵守既定的规则,但是她自小陪在宁锦的身边,宁母对她有大恩。
所以为了宁锦,她什么都肯干。
顾沉墟道:“你想不想要救你家小姐脱离苦海?”
秋云瞪大了眼睛:“什,什么?”
顾沉墟摩挲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表情有几分冷酷:“我有个办法,马上救你家小姐出樊笼,只是需要你,你能不能做到?”
需要她?
秋云的心中猛然一个激灵。
如果只是用她的帮忙,定然用不着这样说。
秋云狠狠地深吸一口气:“您是说,用我的命来换小姐的命吗?”
“是,”容青凌的话也有几分毫不留情的残酷:“没到命这样的地步,但是也不好受。”
“定国公那个人,非常残暴,在床上很特殊。”
秋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我,我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秋云咬着嘴唇,“您,您可以要我的命,但不可以这样侮辱我。”
让她去伺候定国公吗!
“虽然你有这份气节,很可贵。”
顾沉墟本想说,比起性命来,贞洁反而不值一提。
但想想他没这样的立场,他顾沉墟也不是说这种话的人。
只是道:“本王没那么龌龊。”
秋云暗自松了口气:“他最近得了个新宠,而且颇为受宠爱,但这个新宠,有个心结。”
什么,什么心结?
秋云瞪大了眼睛,迷茫地看着顾沉墟。
顾沉墟轻声道:“他有个姐姐,年幼走散了,巧的是,年纪和你差不多。”
“而且,那个男孩也姓秋。”
“根据暗卫的调查,秋云,你是最有可能成为他的姐姐的人。”
“因为你和他有一双很相似的眼睛。”
“如今定国公为了自己的爱宠,正在四处寻人给他找姐姐,离开你们小姐身边,去定国公府,扮演这个姐姐,如何?”
秋云的眼睛瞪的很大:“你,你的意思是,我,我去帮你们,做细作?”
顾沉墟微微叹了口气,眼中闪烁着奇特的光芒。
秋云觉得自己被算计了,但没有证据。
顾沉墟微微点头:“是,我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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