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普斯的手像濒死的鸟,抓着陈云的袖口不肯放。指甲掐进帆布,渗出血珠,混着额角的冷汗,滴在陈云的手背上——凉得刺骨。
“华夏人…不会骗我…”他的呼吸劈成碎片,每一声都带着血沫,“五色石头…是饵。有人…把我们当鱼…放进迷宫…”
陈云蹲下来,掌心覆住他的手。托马普斯的体温正在流失,像块晒了整天的石头,却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执念:“我妻子…在新特库姆塞…信…地图…求你…”
他的眼睛突然瞪得滚圆,喉结动了动,像是咽下了什么可怕的真相,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白龙江凑过来,戳了戳他的颈动脉:“死了。死得倒安详。”
陈云没说话。他轻轻掰开托马普斯的手,从指缝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便签——是英文,写着“Jenny Adelson,123 maple St,New tecumseth,canada”。便签背面,用铅笔描着朵极小的梅花,花瓣歪歪扭扭,却透着股子认真。
陈云解下托马普斯的背包。帆布沾着干涸的血渍和泥点,拉链卡在半中间,他拽着链头扯了扯,金属摩擦声在洞道里格外清晰。
夹层里躺着个羊皮纸信封,封皮烫着金漆的“私人信函”,地址正是便签上的多伦多小镇。陈云摸了摸信封,指尖沾到点蜡——是托马普斯亲手封的,蜡痕还留着温度。
背包最底层,是个用旧绒布裹着的木盒。掀开绒布,金丝楠木的包浆撞进眼里——那是种深褐色的光泽,像浸了几百年的茶,连木盒侧面的铜扣都磨得发亮。陈云手指拂过盒盖的缠枝纹,铜扣“咔嗒”一声弹开,里面是一张洒金笺地图。
地图用小楷写着“美国加州西海岸·圣塔芭芭拉城堡”,线条细腻得能看清城堡的塔楼尖顶。角落画着朵工笔梅花,花瓣上还点了点朱砂——托马普斯居然把华夏的纹样刻进了地图里。陈云想起老周说过,有些外国人爱华夏,是爱到骨头里的。
“陈老大…这老外藏得够深啊。”白龙江凑过来,指着地图上的城堡,“加州?那地方我听说过,富得流油。”
陈云把地图折好,放进自己的背包:“他不是藏,是留。留给能出去的人,帮他完成心愿。”
白龙江已经翻出了托马普斯的钱包。真皮钱包沾着油渍,夹层里塞着全家福:托马普斯穿浅灰西装,妻子抱着两个孩子,背景是开着玫瑰花的花园。两个孩子举着玩具飞机,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这老外倒挺顾家。”白龙江把照片塞进口袋,手却没停——很快翻出三叠美刀,用银行的封条缠得整整齐齐,还有块纯金劳力士游艇表。表的表盘刻着波浪纹,表链缠在托马普斯的手腕上,还带着体温。
“我去!劳力士!”白龙江眼睛发亮,把表贴在耳边听,“还在走!这老外死得急,连表都没摘!”
他又翻出个皮质首饰盒,里面躺着对珍珠耳环、条铂金项链,还有几颗碎钻。“这得值几十万!”他捧着首饰盒冲陈云笑,“陈老大,咱们这次发大财了!”
陈云看着他,想起老周临终前的话:“钱是身外之物,可有些东西,比钱重。”他伸手拿起那块劳力士,表壳的温度还没散,像托马普斯的执念,还没凉透。
两人沿着排水沟的水流方向走。洞道里的煤油灯越来越密,光虽弱,却能照见石壁上的古格文——“守护”“往生”。
每路过一具尸体,白龙江都会熟门熟路地翻背包。有泰国人的登山包,里面装着佛牌和压缩饼干;有美国大兵的战术包,塞着能量棒和避孕套;还有个日本人的帆布包,里面是本《孙子兵法》和半盒香烟。
“陈老大,你看这个!”白龙江举着个LV钱包,里面有三叠欧元,“这日本人倒有钱!”
陈云没接话。他盯着石壁上的刻痕,想起老周的笔记:“迷宫里的死者,都是贪念的祭品。他们的背包,是给后来人的警示。”可此刻,白龙江的笑声像把刀,划破了这份沉重。
“龙江,够了。”陈云停下脚步,“有些东西,不是我们的。”
白龙江愣了愣,随即笑出声:“陈老大,你太正经了。这些家伙来抢五色石头,死了活该!他们的东西,就该归咱们!”
他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把钱包塞进了陈云的背包:“给你,你帮我存着。等出去,我请你吃火锅。”
黄昏时分(如果洞道里有时光流逝的话),两人的背包已经沉得坠肩膀。白龙江的背包里装着美刀、手表、首饰,陈云的背包里除了这些,还有托马普斯的信、地图、全家福。
“陈老大,你说…托马普斯说的圈套,是真的吗?”白龙江擦着汗,问。
陈云望着洞顶的滴水:“不知道。但至少,他没骗我们。”
“那五色石头…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陈云摸着秦半两,金坠子沾着汗水,“但老周说过,古格人的东西,不是用来抢的。是用来…守护的。”
白龙江沉默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背包,里面的美刀闪着光,可此刻却像块烧红的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深夜,两人终于走到了排水沟的尽头。前方是个巨大的溶洞,洞顶的钟乳石滴着水,地上铺着层细沙——是出口的痕迹。
白龙江兴奋地喊:“陈老大!我们快出去了!”
陈云没动。他蹲下来,从背包里拿出托马普斯的信,放在沙地上。月光从钟乳石的缝隙漏下来,照在信封上的梅花纹样上,像朵绽放的雪。
“等出去,我帮你寄。”他对空气说。
白龙江走过来,看着信封:“陈老大,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五色石头的秘密吗?或许…这地图上的城堡,藏着答案。”
陈云笑了。他捡起信封,放进背包:“不管是什么,我们先出去。有些事,活人做才有意义。”
两人转身,朝着溶洞的出口走去。背包里的黄金还在响,可此刻,他们听见的,是自己心跳的声音——是初心的声音,是对活着出去的渴望,是对那些死者的告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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