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渐歇,沈微澜一行悄然返京。
幽州之行虽未得手,却揭开了柳家与谢家之间更深的勾连。那名垂死护卫脖颈上的燕形疤痕,如一道旧日裂痕,在她心头缓缓撕开一段尘封往事。而“雁门关是幌子”这句断言,更令她确信,真正的交易远不止账目中那些隐晦的字眼。
回程路上,冬珞已将情报整理成册,递至沈微澜案头。密信、绣样、医馆伤者口供,一一罗列,线索如蛛网交错,织就一幅权谋图卷。
翌夜,沈府书房烛火通明。
沈微澜独坐案前,指尖轻抚一枚铜匙,其上刻着侯府暗纹,正是第41章中谢云峥在账房角落发现的那个符号。此匙藏于老宅密室,乃谢家祖传之物,原为谢云峥幼时随身佩戴,后因一场大火被封存至今。
她眸光沉静,似透过时光窥见当年真相。
门外传来轻叩。
“进来。”她低声应道。
门扉轻启,谢云峥负夜而来。
他身披玄色大氅,肩上犹带雪意,步履稳健,目光却比往日多了一分凝重。
“你找我?”他站在书案前,语气平缓,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探究。
沈微澜将铜匙推至他面前,轻声道:“这是进入柳家密室的钥匙。”
谢云峥一怔,随即俯身细看,神色骤变。
“你怎么会……”
“它本就该属于你。”她淡淡一笑,“只是,如今我们都需要它。”
两人对视片刻,皆从对方眼中读出默契。
沈微澜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夜空如墨。寒星点点,映着她眉心清冷。
“明日子时,柳家密室入口处,不见不散。”
谢云峥颔首,转身离去,衣袂翻飞间,留下一句低语:“小心行事。”
夜色愈浓,风穿檐角,铁马叮咚如诉。
次日午后,城南一处偏僻院落。
柳若蘅正在窗下绣花,针脚细密,神情恬淡。可若细看,她指尖微微发颤,绣线几次断裂。
一名侍女悄然入内,低声道:“小姐,密室机关已设好,只等他们自投罗网。”
柳若蘅轻轻点头,唇角浮起一抹冷笑:“沈微澜,你以为你能掀翻这座棋局?不过是替我引蛇出洞罢了。”
她将绣帕放下,抬眸望向窗外暮色,喃喃自语:“谢云峥……你也终于要来了吗?”
子时三刻,柳家后园。
沈微澜与谢云峥立于古槐之下,月色如霜,树影斑驳。二人皆换作夜行装束,动作谨慎,目光警觉。
“入口就在槐树根部,我记得小时候曾无意间撞见过。”谢云峥压低声音,“但柳家近年加强了守卫,每半柱香便有一队巡逻经过。”
沈微澜点头,取出一小瓶毒粉递给谢云峥:“若遇险,撒于此地便可暂退追兵。”
谢云峥接过,目光微动:“你自己也要当心。”
沈微澜浅笑:“放心。”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脚步声。
二人迅速伏身,屏息静气。不多时,一队黑衣人提灯巡过,灯笼晃动,光影摇曳。
待脚步声远去,谢云峥率先跃下,手掌按在槐树根部某处石砖之上,轻轻一旋,竟听得一声机括轻响,地面裂开一道缝隙。
沈微澜紧随其后,闪身而入。
密室内漆黑一片,唯有顶端几盏油灯昏黄摇曳,映出四壁斑驳壁画,隐约可见山河图景,其中一角,绘着一只展翅燕鸟,羽翼间藏有符文。
“这是……”沈微澜伸手轻触壁画,指尖掠过符文,顿觉异样,“这些图案似乎另有玄机。”
谢云峥持剑在前,低声提醒:“先找到账本要紧。”
二人沿长廊前行,两侧皆是书架与木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纸墨与霉味混杂的气息。偶尔有鼠类窜动,发出窸窣声响。
“这里头机关不少。”沈微澜抽出一根银针,在前方地面轻轻一点,果然触发一道隐形陷阱,木板弹起,露出下方深坑。
谢云峥皱眉:“看来柳家早有防备。”
沈微澜继续探路,忽听左侧传来轻微震动声。
“那边!”她指向一处隐蔽书架后方。
谢云峥快步上前,拨开书页,果然发现一个暗格,打开后,一本黑色账册静静躺在其中。
“找到了。”他将账本取出,翻开数页,眉头越蹙越紧。
沈微澜凑近细看,只见上面详细记录了柳家与北狄商人往来交易的时间、地点、金额,甚至还有谢家部分田产的过户明细。
“果然如此。”她低声叹息,“谢老夫人娘家在幽州,难怪能掩人耳目。”
谢云峥沉默片刻,忽然察觉账本旁还有一枚小巧锦盒,盒盖上刻着侯府印记。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取来,欲开启查看。
沈微澜却拦住他:“别动。盒子可能设有机关。”
正说着,头顶忽然传来一阵闷响,紧接着,石块开始坠落,尘土飞扬,整座密室仿佛在瞬间塌陷!
“快躲!”谢云峥一把将沈微澜拉到墙角,自己以背护她,硬生生承受了几块落石的撞击。
沈微澜迅速扫视四周,发现一侧墙壁缝隙中涌出大量黑蚁,毒牙森然,显然是某种剧毒虫类。
她立刻取出毒粉,朝缝隙撒去,粉末飘散间,空气顿时弥漫一股辛辣气息。毒虫纷纷倒毙,但仍有不少冲破封锁,朝二人扑来。
谢云峥挥剑斩杀,剑光如雪,将虫群劈开一条血路。
“这边!”沈微澜忽然指向一面薄弱墙壁,她先前便注意到此处砖石松动,此刻正好借力脱困。
谢云峥点头,横剑猛击,几下便将墙体砸出缺口。
“走!”他回头看向沈微澜,眼神坚定。
沈微澜毫不犹豫,跟随他跃入缺口之后。
身后,密室彻底坍塌,轰鸣声震耳欲聋。
二人跌入一条狭窄通道,四周潮湿阴冷,隐隐传来水滴声。
沈微澜喘息着扶墙站稳,谢云峥则警惕环顾四周。
“你还好吗?”他低声问。
沈微澜点头,抬眸看他肩头渗血的伤口,轻声道:“你受伤了。”
“小事。”他却只是淡淡回应,随后举起手中账本,“无论如何,我们拿到了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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