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苏格兰高地，天气开始转凉，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息和淡淡的寒意。周六上午是斯莱特林对格兰芬多的魁地奇比赛，这是新学年的第一场学院杯赛事，吸引了大量学生围观。
汤姆对魁地奇本身兴趣缺缺，但作为三年级首席，出席这种重要的学院活动是必要的姿态。他坐在斯莱特林看台相对靠前的位置，身边是辛尼娅、加勒斯等人。辛尼娅撑着一把精致的银绿色阳伞，抵挡着并不强烈的阳光，同时点评着双方队员的飞行技巧和……相貌。
“看那个格兰芬多的新找球手，威廉姆斯·波特，飞行技术是不错，就是那头乱发实在有碍观瞻。”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还是我们斯莱特林的球员们看起来顺眼些，至少发型都打理得一丝不苟。”
加勒斯·弗林特抱着手臂，粗声粗气地评论着战术：“我们的击球手太软了！应该直接把游走球往他们找球手脸上招呼！”
西格纳斯·布莱克则更关注比分和赔率，低声和旁边的阿莱克·卡罗计算着什么。
汤姆的注意力并没有完全放在比赛上。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对面格兰芬多喧闹的看台，更多时候则是落在斯莱特林队员的候补席和……四年级学生聚集的区域。
那个平常热衷魁地奇的斯莱特林王子没有参与这场比赛，也许是这阴沉沉的天气让这个骄纵的小少爷不想下场。
阿布拉克萨斯作为四年级首席，自然坐在四年级区域的最前面。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激动地呐喊助威，只是慵懒地靠在座位上，偶尔和旁边的西奥多·诺特低声交谈几句，灰蓝色的眼睛追随着场上高速飞行的球员，神情淡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比赛进行得很激烈，格兰芬多凭借波特出色的搜寻能力一度占据优势，但斯莱特林的追球手们配合默契，不断扳回比分。金色飞贼始终没有出现，比赛陷入胶着。
中途，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雨丝。看台上响起一片抱怨声，学生们纷纷举起魔杖施展防水防湿咒，或者拿出雨具。
汤姆正准备给自己施咒，一把银绿色、印有马尔福家徽的奢华阳伞忽然在他头顶撑开，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飘落的雨丝。他微微一怔，转过头。
阿布拉克萨斯不知何时离开了四年级的区域，来到了他身边，正举着那把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阳伞，脸上带着那种汤姆无比熟悉的、混合着善意与恶劣的笑容。
“下雨了，三年级首席。看你好像没带伞的样子。”阿布拉克萨斯的声音在雨丝的淅沥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作为学长，总不能看着学弟淋雨吧？那会有损斯莱特林的团结形象。”
辛尼娅在旁边用羽毛扇掩住嘴，发出一声轻微的、意味深长的轻笑。加勒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西格纳斯和阿莱克交换了一个眼神。
汤姆看着阿布拉克萨斯。雨丝沾湿了他铂金色的发梢，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多了几分真实的……生动。他举着伞的手很稳，灰蓝色的眼睛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明亮。
“谢谢。”汤姆平静地道谢，没有拒绝。他往旁边挪了挪，给阿布拉克萨斯让出一点位置。
阿布拉克萨斯从善如流地在他身边坐下，阳伞不大，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肩膀几乎挨在一起。那股清冽的松木香气混合着雨后潮湿的空气，变得更加清晰，萦绕在汤姆鼻尖。
周围的斯莱特林学生都看到了这一幕，窃窃私语声低低地响起。四年级首席亲自为三年级首席撑伞？这画面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不寻常。
比赛还在继续，雨也渐渐大了起来，敲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但在伞下这一小片空间里，却仿佛形成了一个与周围喧嚣隔绝的静谧世界。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球场。汤姆能感觉到阿布拉克萨斯身体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这种近距离的、不带任何针锋相对的接触，比之前任何一次试探和交锋都更让他心跳失序。
“你的追随者们看起来有点紧张。”阿布拉克萨斯忽然开口，声音不高，目光依旧看着球场，“那个弗林特，拳头攥得都快捏碎了。布莱克和卡罗也在不停地看计分板。”
“他们关心学院荣誉。”汤姆回答，目光扫过场上，“而且，我们不会输。”
“这么自信？”阿布拉克萨斯侧过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雨水让汤姆的黑发颜色更深，几缕湿发贴在额角，让他平时过于冷静的面容增添了几分……脆弱感？阿布拉克萨斯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可笑，汤姆·里德尔和脆弱根本不沾边。
“不是自信，是事实。”汤姆也转过头，与他对视。伞下的空间让他们的距离极近，汤姆甚至能看清阿布拉克萨斯长长的银色睫毛上沾着的细小水珠。“斯莱特林的找球手虽然不如波特灵活，但更有耐心。而且，我们的击球手……”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阿布拉克萨斯一眼，“……虽然不像某些人希望的那样直接往人脸上招呼，但他们很擅长制造压力，干扰波特的视线。”
阿布拉克萨斯笑了起来，笑容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异常真实。“分析得不错。看来你也不是完全对魁地奇一窍不通。”
“必要的了解而已。”汤姆重新将目光投向球场。
又是一阵沉默。雨声，欢呼声，解说员的声音，都成了背景音。
“那天在图书馆……”阿布拉克萨斯忽然又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你说的话……”
汤姆的心微微提了起来，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我说了什么？”
阿布拉克萨斯看着他这副故作平静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气闷。这家伙总是这样，搅乱一池春水后，又摆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没什么。”他最终说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慵懒，带着点自嘲，“大概是我听错了。”
就在这时，看台上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和嘘声混合的声浪！斯莱特林的找球手在雨中一个漂亮的俯冲，险险地避开了波特伸出的手，指尖擦过了那道金色的闪光！
“抓住了！斯莱特林抓住了飞贼！比赛结束！斯莱特林获胜！”解说员声嘶力竭地喊道。
绿色的海洋瞬间淹没了看台，斯莱特林们欢呼雀跃。
阿布拉克萨斯站起身，收起了阳伞。雨已经小了很多，变成了蒙蒙细雨。他低头看着依旧坐着的汤姆，灰蓝色的眼睛里情绪复杂，最终化为一个浅浅的、意味不明的笑容。
“恭喜，三年级首席。你的‘事实’应验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伞送你了，算是……庆祝胜利的礼物。”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进了欢呼的人群中，铂金色的头发在灰蒙蒙的雨景中格外醒目。
汤姆坐在原地，看着手边那把精致的、带着马尔福家徽的银绿色阳伞，伞柄上似乎还残留着阿布拉克萨斯掌心的温度。雨水打湿了他的肩头，但他似乎毫无所觉。
他拿起那把伞，指尖拂过冰凉的伞骨。
他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阿布拉克萨斯的态度，不再是纯粹的逗弄和试探，那里面掺杂了犹豫，困惑，甚至是一丝……他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退让。
而汤姆要做的，就是继续前进，直到将那丝退让，变成彻底的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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