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攻心之下，她猛地坐起身，冲到墙边取下挂着的竹弓和箭囊，杀气腾腾地来到院中。
瞄准、拉弓、放箭！动作一气呵成。
“嗖——噗！”一只叫得正欢的麻雀应声而落。
“嗖——噗！”又一只白头翁栽下墙头。
……
杜若几乎是箭无虚发，一口气连射了十几箭，直到墙头上的鸟雀被惊得四散飞逃，院子里暂时恢复了清静，她才觉得胸中那口恶气稍稍平息。
地上散落着十多只鸟雀的尸体。
然而，这些鸟雀的记性似乎并不好。
没过多久，它们见没有危险了，又三五成群地重新飞了回来，再次落满了墙头，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快又汇聚起来。
杜若看着这赶不尽杀不绝的景象，气得一脚将地上的一只鸟尸踢得老远，却也无可奈何。
刚好冯田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散落的鸟尸和杜若那依旧气鼓鼓的脸色，再听听墙头上熟悉的“合唱”，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弯腰捡起几只鸟尸，看了看，沉吟片刻，然后动手拔毛、去除内脏，将处理好的鸟肉放在一个盆里，端着就出门了。
杜若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但自己气也撒过了，对着这群狡猾的闹人精确实没什么好办法。
只能认命地拿起扫帚钻进网里，将掉落在地上的烂葡萄打扫干净，一股脑地扔到了院墙外的偏僻角落。
那些鸟雀可不管这些葡萄是不是掉在地上弄脏了，见到有免费的大餐，瞬间一拥而上，争抢啄食起来，倒是暂时远离了葡萄架。
直到天色擦黑，冯田才端着那个盆回来。
他一进门，杜若就闻到一股带着酱香和肉香的气味。
冯田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将手里的大碗递到杜若面前：“尝尝看。”
杜若低头一看，碗里是酱色浓郁的鸟肉。
浓重的酱香味很大程度上压住了鸟肉本身带有的腥臊气。
虽然在河谷里，各种鸟肉早已吃到腻味，但此刻闻到这味道，杜若还是忍不住拿起一只鸟腿，吹了吹热气，咬了一口。
肉质紧实，带着嚼劲，酱香入味。
但咀嚼了几下，杜若还是微微蹙眉：
“味道还行，酱香味足，就是少了那些香料，像八角、桂皮之类的，味道层次还是单薄了些，而且回味有点发苦，可能是内脏没处理干净？”
冯田等她评价完，这才开口道：“你觉得，这个拿去街上卖，会有人买吗？”
这话如同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杜若的思路。
她眼睛一下子亮了：“卖？对啊！反正家里这些鸟雀赶不走，杀不绝，与其白白生气，不如把它们变成钱！”
冯田见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便详细说道：“我是这么想的。这些鸟雀，咱们打下来，收拾干净，然后拿给江大娘。”
“她手艺好，让她帮忙卤制或者用别的法子做熟了。做好了，咱们再拿到镇上或者县里去卖。估计生意应该不会太差。到时候赚的钱，我们和江大娘家对半分，也算给他们家添个进项。”
杜若越听越觉得可行，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她拿起几块卤鸟肉，走到灶房，生起火，将鸟肉放在火上重新烤了烤，把外皮烤得微微焦脆，然后撒上一些辣椒面。
辣椒面是村里一户从巴蜀来的村民送的，数量不多，平时他们都舍不得吃。
烤好的鸟肉散发着焦香和辣香，混合着之前的酱香，味道更加诱人。
冯田尝了一口，只觉得外皮焦脆，内里入味，辣椒面的灼热感巧妙地刺激着味蕾，弥补了香料不足带来的单调，吃起来十分过瘾。
但他还是有些犹豫：“味道是更足了。可本地人，多数还是喜欢吃甜口的，这加了辣椒我怕很多人接受不了，卖不出去。”
杜若却狡黠地一笑，眼中闪着精明的光：“就是要加点辣椒面才行。你想想，大家吃了这又辣又香的东西，嘴巴里火烧火燎的，能不想着买点喝的解渴吗？”
“既然要卖吃食，何不把花样做多一点？咱们可以卖不辣的，也可以卖这种加辣的。再搭配上解渴的饮品。”
冯田一听，顿时豁然开朗，看向杜若的目光充满了佩服：“还是你想得周到。”
两人说干就干，把烤过加了辣椒的鸟肉带去了江大娘家。
他们把想法一说，又请江大娘一家品尝了两种口味的鸟肉。
江大娘和张里正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一开始对那红彤彤的辣椒面确实有些抗拒。
但在杜若的鼓励下尝了一口之后，两人都被那独特的、令人欲罢不能的香辣滋味所折服，虽然被辣得直吸溜嘴，却还是忍不住又吃了第二块。
果然如杜若所料，吃完之后，两人立刻四处找水喝。
趁着这个机会，杜若顺势提出了合作卖鸟肉和糖水的计划。
张里正和江大娘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点头同意。
这简直是送上门的赚钱机会，他们只需要出些力气和调料，就能分一半利润，何乐而不为？
至于卖什么糖水，根本不用发愁。
野塘里的莲子恰好在这个时节成熟了，采回来剥出莲仁，加上冰糖一起熬煮，做成清甜去火的莲子糖水。
煮熟后放到井里湃得冰凉，正好可以搭配火辣刺激的烤鸟肉，一热一冷，一辣一甜，相得益彰。
第二天，两人便开始了行动。
他们先是起了个大早，去山上的野塘里采回了一大筐新鲜的莲蓬，送到江大娘家，由江大娘负责剥莲子和熬煮糖水。
随后，两人返回自己家，开始对付那些聒噪的鸟雀。
他们拿出准备好的大网兜，趁着鸟雀再次聚集在院墙外争食烂葡萄的时候，悄悄靠近，猛地一罩，便网住了几十只反应不及的倒霉家伙。
来过几次之后，这些鸟雀似乎也学聪明了，不再轻易落到低处，而是高高地站在墙头或树枝上，警惕地观察着。
但这难不倒杜若和冯田。
对付这些小家伙，竹弓竹箭的威力绰绰有余。
两人干脆拿来弓箭，一边清除这些烦人的家伙，一边还较上了劲，比试谁射下来的更多。
“嗖！我这只肥！”
“嘿，我这边一连中了三只！”
等到觉得数量差不多够今天试卖的了，两人才收了弓。
回到家里，一人负责拔毛，一人负责仔细地掏净内脏，直忙活到下午，才将几十只鸟雀全部收拾干净，用篮子装好，送到了江大娘家。
这时，江大娘刚把一大锅莲子糖水煮好，清甜的香气弥漫在灶间。
杜若和冯田把处理好的鸟雀交给江大娘，又提着装满糖水的大陶罐回到家，用绳子吊着，缓缓放入冰凉的井水中进行冰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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