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一过,村里的麦子就黄透了,风一吹,金浪翻滚,连空气里都飘着股清甜的麦香。阿木家的院子里更是热闹,张婆婆带着几个媳妇们正在剪红纸,李婶则指挥着后生们搭喜棚,竹杆搭起的架子上缠满了红绸,风一吹哗啦啦地响,像在唱一首欢喜的歌。
“阿木,这红灯笼挂高点,得让全村人都看见。”王大爷叼着旱烟袋,指挥着爬上梯子的阿木。阿木穿着件新做的青布褂子,笑得合不拢嘴,手里的灯笼刚挂好,又被李婶喊去搬桌子,忙得脚不沾地,却一点都不觉得累。
青禾在药铺里收拾东西,晚晴正帮她梳头发,把乌黑的长发挽成个温婉的发髻,插上那支兰草银簪。“你看你,脸都红透了。”晚晴打趣道,手里的梳子轻轻划过发丝,“等会儿拜堂,可别紧张得说不出话。”
青禾对着镜子笑了笑,镜中的自己穿着件水红色的布裙,是张婆婆和李婶们一起缝制的,裙摆上绣着缠枝莲,针脚细密,透着满满的心意。“我才不紧张。”她嘴上说着,指尖却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心里像揣了只蹦跳的小鹿。
苏文轩走进来,手里拿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是几包新配的膏方。“这些是给你带的,”他把木盒递给青禾,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路上蚊虫多,这膏方能驱蚊,还有两包是安神的,夜里要是睡不好就用上。”
青禾接过木盒,指尖触到微凉的木头,心里暖暖的:“谢谢表哥。”她知道,苏文轩嘴上不说,心里却把她当亲妹妹疼,这些日子帮着操办婚事,里里外外忙前忙后,比谁都上心。
“该去阿木家了。”晚晴扶着青禾站起来,帮她理了理裙摆,“吉时快到了。”
刚走出药铺,就看到阿木跑了过来,手里捧着束刚摘的野花,有虞美人、蒲公英,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小紫花,用红绳捆着,简单却透着质朴的欢喜。“青禾姐姐,给你。”他把花递过来,脸涨得通红,“我……我没找到更好看的。”
青禾接过花,放在鼻尖轻嗅,淡淡的花香混着麦香,格外清爽。“很好看,”她笑着说,“比苏州府的牡丹还好看。”
阿木被她夸得更不好意思了,挠着头嘿嘿直笑。晚晴在一旁看得直乐:“行了,别傻笑了,快带新娘子去拜堂吧。”
两人并肩往阿木家走,村里的孩子们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小风车,喊着“新娘子,新娘子”,引得路边的村民们都笑了。张婆婆站在门口,看到他们来,赶紧迎上去,拉着青禾的手往院里走:“好孩子,可算来了,就等你了。”
喜棚里早已坐满了人,桌子上摆着刚出锅的炸丸子、煮花生,还有林墨从镇上买来的糕点,香气扑鼻。林辰作为证婚人,穿着件干净的蓝布衫,正和苏文轩说着话,看到青禾和阿木进来,笑着朝他们点头。
拜堂的礼音响了起来,清脆的锣声混着村民们的掌声,格外热闹。阿木牵着青禾的手,一步步走到堂前,对着天地牌位磕了头,又对着坐在主位的张婆婆磕了头——青禾的爹娘没能来,便由德高望重的张婆婆代替长辈受礼。
“夫妻对拜!”司仪高声喊道。
阿木和青禾面对面站着,看着彼此眼里的笑意,慢慢弯下腰。周围的掌声和欢呼声像潮水似的涌来,青禾的脸红扑扑的,心里却甜得像浸了蜜。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就是这个村庄的一份子,是阿木的妻子,往后的日子,会像这麦香一样,踏实而温暖。
婚宴上,阿木被村里的后生们围着敬酒,他酒量浅,没几杯就红了脸,却还是硬撑着喝,嘴里不停念叨:“谢谢……谢谢大家来参加我和青禾的婚礼。”
青禾坐在旁边,帮他挡了不少酒,笑着对大家说:“他酒量不好,我替他喝。”说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更添了几分娇憨。
苏文轩看着他们,眼里满是欣慰。晚晴凑过来说:“表哥,你看他们多好,咱们药铺以后也能更热闹了。”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爹娘来信了,说想让我回去看看,我打算过阵子回去一趟,顺便带些江南的药材回来。”
苏文轩点了点头:“也好,路上当心,需要什么尽管说。”他知道晚晴的心思,她爹娘一直希望她回苏州府成亲,只是她舍不得这里的一切,才拖到现在。
“我很快就回来的。”晚晴笑着说,“这里有你,有青禾和阿木,还有这么多乡亲,我怎么舍得走。”
婚宴一直闹到傍晚,村民们才渐渐散去。阿木送青禾回新房,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贴着大红的“囍”字,炕上铺着新做的被褥,是李婶们连夜缝的,上面绣着鸳鸯戏水。
“累了吧?”阿木给青禾倒了杯温水,“今天辛苦了。”
青禾摇摇头,看着他说:“不辛苦。阿木,以后咱们一起把日子过好,好不好?”
“好!”阿木使劲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竹制首饰盒,“这个给你,我编了好久。”
盒子里是支竹制的发簪,簪头刻着朵小小的牵牛花,是青禾最喜欢的花。青禾拿起发簪,簪身上还带着阿木手心的温度,眼眶突然有些发热。“我很喜欢,”她轻声说,“以后我天天戴着。”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柔和而温暖。麦香从敞开的窗户飘进来,混着淡淡的花香,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阿木坐在炕边,看着青禾温婉的侧脸,心里踏实得像落了根的麦子,他知道,往后的日子,有她在身边,再苦再累都值得。
婚后的日子平静而忙碌。阿木每天除了帮家里干活,依旧往药铺跑,只是现在多了个身份——帮着妻子打理药铺。青禾则把药铺的账目理得清清楚楚,还跟着苏文轩学诊脉,有时苏文轩出诊,她就能在药铺里接待些轻症的病人。
晚晴回了苏州府,临走前把自己的针灸包留给了青禾:“好好学,等我回来,说不定你都能独当一面了。”
药铺里的草药越来越齐全,既有北方的连脉草、夏枯草,也有青禾从江南带来的紫苏、薄荷,苏文轩把这些草药编成了一本《南北草药图谱》,上面详细记录了每种草药的药性和用法,青禾在旁边配上了插图,图文并茂,引得不少外村的大夫都来借阅。
麦收结束后,村里的打谷场空了出来,苏文轩提议在那里办个义诊,给附近村里的穷人看病。林辰和阿木都举双手赞成,村民们也纷纷帮忙,搬桌子的搬桌子,烧热水的烧热水,把义诊办得热热闹闹。
青禾跟着苏文轩给人诊脉,阿木则帮忙抓药、碾药,两人配合默契,引得来看病的人都夸:“这小两口真般配,都是好心人。”
夕阳西下,义诊结束了,苏文轩看着收拾东西的青禾和阿木,又看了看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突然觉得,这药铺不仅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更是传承善意的地方。从他一个人挣扎求生,到如今有这么多人一起守护这份事业,这份温暖,或许就是对过往苦难最好的救赎。
晚风拂过打谷场,带来新麦的清香,也带来药铺里淡淡的药香。青禾和阿木并肩往家走,手里提着空药箱,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苏文轩站在药铺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露出温和的笑意。他知道,这故事还远未结束,就像这生生不息的麦浪,会年复一年,在这片土地上,书写着平凡而动人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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