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急促的拍门声和带着哭腔的喊叫就像一盆冷水,把沈家二房小屋里的温馨气氛浇了个透心凉。
“厚德家的!快开门啊!出事了!”
沈清辞一个激灵坐起身,心脏“咚咚”直跳。是隔壁翠兰婶的声音!酱菜?卤味!她立刻意识到麻烦来了。
周氏和沈厚德也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披上衣服。沈安揉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问:“娘,谁呀?吵死了……”
沈厚德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去开了院门。只见翠兰婶头发凌乱,眼圈通红,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厚德兄弟!我家当家的……昨儿半夜开始又吐又泻,现在人都虚脱了!郎中都请来了!他说……他说是吃坏了东西!我思来想去,就昨个儿下午吃了你们给的那罐酱菜啊!”
她的声音又尖又急,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正屋的赵氏和王氏也被惊动了,披着衣服出来看热闹。
“怎么回事?大早上吵吵什么?”赵氏板着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王氏更是阴阳怪气:“哟,二嫂,你们家那酱菜不是挺香吗?怎么还把人家吃出毛病了?”
周氏的脸瞬间煞白,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沈清辞赶紧扶住母亲,强自镇定地对翠兰婶说:“婶子,您别急,李叔现在怎么样?郎中怎么说?”
“郎中说……说是急性肠胃炎,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翠兰婶又急又愧,“我知道你们是好意,可这……这可怎么办啊!”
赵氏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指着周氏就骂:“我就说你们鼓捣不出好东西!净整些害人的玩意儿!这下闯大祸了吧!看你们怎么赔!”
沈厚德又急又气,憋得脸红脖子粗,却不知如何辩解。
沈清辞心念电转,卤味的卫生她非常有把握,清洗彻底,高温烹煮,不可能吃出急性肠胃炎。问题一定出在别处。
她稳住心神,对翠兰婶说:“婶子,李叔病了是大事。那罐酱菜我们家自己也吃了,一点事没有。您仔细想想,李叔昨天还吃了别的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或者是不是着了凉?”
翠兰婶愣了一下,努力回想:“别的……就家常饭菜啊……哦对了!昨天下午他馋酒,就着酱菜喝了两碗米酒,后来……后来好像还偷摸吃了半个放了好几天的甜瓜!我说那瓜都快烂了不能吃,他非说不碍事!”
放了好几天的甜瓜?沈清辞心里顿时有了底。夏天食物易腐坏,甜瓜放久了极易滋生细菌,再加上酒精刺激,引发急性肠胃炎的可能性极大。
就在这时,给李叔看病的郎中背着药箱从隔壁出来了。翠兰婶赶紧迎上去:“郎中,我家当家的怎么样了?”
郎中捋了捋胡子,说道:“人没事了,喝了药睡下了。就是吃坏了东西,急性肠胃炎。以后注意饮食卫生,别吃腐败变质的食物,别贪凉。”
沈清辞立刻抓住机会,上前一步,恭敬地问:“郎中先生,请问这病,一般是吃了什么容易引发?”
郎中看了她一眼,答道:“最常见的就是馊饭腐肉,或者像有些放久了开始发酵变质的瓜果,尤其配上冷酒,最伤肠胃。”
这话一出,情况立刻明朗了!罪魁祸首很可能是那个放坏了的甜瓜!
翠兰婶也恍然大悟,拍着大腿:“哎呀!准是那个破瓜!这个死老头子,馋嘴不要命!”她转向周氏和沈清辞,满脸愧疚:“厚德家的,阿辞,对不住啊!婶子急糊涂了,错怪你们了!你们那酱菜香着呢,肯定没问题!”
赵氏和王氏见没戏可看,悻悻地撇撇嘴,回屋去了。
一场风波,瞬间消散。周氏捂着胸口,长长松了口气,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沈厚德也擦了把冷汗。
沈清辞心里一块大石落地,反而觉得这是个机会。她笑着对郎中说:“谢谢先生解惑。先生,您看,像我们家这种用盐、酱重重熬煮过的酱菜,是不是反而能放得住,不容易坏?”
郎中点点头:“嗯,盐糖皆是防腐之物,这般重味烹制,只要容器干净,存放得当,不易变质。”
这话简直是金口玉言!等于给沈清辞的卤味做了个安全背书!
翠兰婶更加不好意思了,连连道谢道歉,还非要塞几个鸡蛋给周氏赔不是。周氏哪肯要,推辞了半天。
送走了郎中和千恩万谢的翠兰婶,院子终于恢复了平静。阳光洒进小院,驱散了清晨的阴霾。
回到小屋,关上门,沈安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小声问:“姐,刚才吓死我了,咱们的卤味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沈清辞肯定地说,心里反而更踏实了,“连郎中都说了,咱们的做法卫生得很!经过这么一闹,以后谁再说咱们的东西不干净,翠兰婶第一个不答应!”
周氏和沈厚德想想也是,心有余悸之后,竟生出几分因祸得福的感觉。
“看来,咱们这卤味,是经得起考验的!”沈清辞看着家人,眼睛亮晶晶的,“爹,娘,连郎中都说没问题了,咱们去集市摆摊,是不是更有底气了?”
这话像一把火,重新点燃了大家被惊吓浇灭的热情。
是啊,最大的安全隐患都被排除了,还怕什么呢?
沈厚德重重地点了点头:“好!等下次集,爹就带你去!”
然而,沈清辞心里却悄悄冒出另一个念头:经过这么一闹,奶奶和大房虽然没占到便宜,但肯定更盯紧他们了。去集市摆摊这么大动静,真的能瞒得住吗?
新的挑战,似乎并未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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