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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血契·生命的馈赠与告别
(凌薇视角 - 新安全点)
距离码头事件已过去数日。
在新的安全据点内,凌薇正站在白板前,
上面密密麻麻是她和郑小锋最新梳理出的、关于“宝生集团”资金流向的复杂脉络。
连日的高度精神紧绷,加上体内那股支撑她的力量正不可逆转地枯竭,
让她的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眼底有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但她站得笔直,眼神依旧专注,正对陈国荣和郑小锋阐述下一步方向。
“……所以,绕过表面的子公司,这几条暗线的最终交汇点,很可能在海外。
只要我们能切入这个节点……”
话音,毫无预兆地断了。
一股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更尖锐的撕裂感从灵魂深处爆发!
仿佛维系着她与这具身体最后联系的纽带,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扯断。
她身体猛地一僵,右手下意识地死死按住心口,仿佛想按住那颗即将挣脱胸腔的心脏。
那张总是带着从容锐利的面庞,
血色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死寂的苍白。
“凌警官?”
陈国荣心头一紧,
他注意到她近期的状态不佳,却没想到如此严重,下意识伸手欲扶。
下一秒——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刺目的猩红,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她鼻腔中汹涌而出。
瞬间染红了她捂住口鼻的指缝,溅落在她一丝不苟的浅色套装上,
迅速晕开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印记,
滴落在冰冷的地板,发出沉闷而粘稠的“嗒…嗒…”声。
“凌姐!”
郑小锋第一个冲过来,惊呼声中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用整盒纸巾去堵,
可那鲜血仿佛带着生命力,穿透柔软的纸张,迅速将他的双手也染得一片狼藉。
凌薇的身体晃了晃,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涣散,焦距丢失。
她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生命随着血液急速流逝的虚空感。
她看向陈国荣,想说什么,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世界的声音在她耳边扭曲、拉远,只剩下一种空洞的、持续不断的嗡鸣。
“救护车!
叫救护车!
快啊——!”
陈国荣的吼声撕裂了办公室的凝滞,他一个箭步上前,
在她彻底软倒之前,用坚实的臂膀托住了她。
那身体的重量轻得让他心慌,仿佛只剩下一具空壳。
混乱像炸开的涟漪。
脚步声、惊呼声、通讯器刺耳的呼叫混杂在一起。
凌薇被迅速放平。
郑小锋跪在一旁,徒劳地按压着,看着鲜血不断从指缝渗出,年轻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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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薇的灵魂 - 沉沦与觉醒)
凌薇感觉自己在不断下坠。
周遭的喧嚣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湖水,模糊不清。
只有自己沉重的心跳和血液流动的粘稠感无比清晰。
(凌薇模糊的oS:好冷……)
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身体被移动,颠簸。
有冰冷的光刺入眼帘,又迅速暗去。
她能感觉到氧气面罩压在脸上的触感,
感觉到针头刺入血管的细微刺痛,
但这些感觉都隔着一层膜,变得不真实。
(凌薇oS:我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并非恐惧,而是一种疲惫的认知。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拖入黑暗的前一刻,
一些被遗忘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进了她的脑海——
……大陆,
那个冰冷的雨夜。
泥水溅上裤腿。
前方是疯狂逃窜的嫌疑人背影。
然后,是刺破耳膜的刹车声——
一辆失控的货车,如同钢铁巨兽,占据了全部的视野。
身体被无法抗拒的力量抛起,在空中短暂地飞翔,世界颠倒旋转。
紧接着,是砸落地面时,骨头碎裂发出的、令人牙酸的脆响。
剧痛只持续了一瞬,随后便是无边的、冰冷的黑暗吞噬而来……
(凌薇清醒的oS:
原来……
那个时候……
我就已经死了。)
她的警察生涯,其实早已在那个雨夜画上了句号。
(凌薇oS:
是……
那道光……)
在意识彻底湮灭的虚无边缘,她看到了一道光。
一道温暖、纯净、却蕴含着巨大悲伤与不甘的白色光芒,
如同迷失在宇宙中的星尘,义无反顾地撞入了她破碎、冰冷的身体里。
是软糯的灵魂,
用某种强大的、近乎固执的愿力,
强行黏合了她溃散的生命力,
点燃了这具本该沉寂的躯壳,
支撑着她“活”了过来,
完成了最后的案件,
甚至……
跨越千里,
来到了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
而现在,这具早已死去的身体,
终于无法再承受两个灵魂的负荷与时空法则的反噬,走到了真正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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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空间 - 凌薇与软糯灵魂的对话)
这里没有声音,只有最纯粹意念的交织。
凌薇的“意识体”站在一片虚无中,
看着对面那个蜷缩着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灵魂——阮糯。
她是那么纤细,
那么悲伤,
像风中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凌薇(意念):‘是你。’
没有质问,只有了然。
所有的线索在此刻串联——
陈国荣的绝望,白板上那个危险的男人,
以及这具身体里一直存在的、微弱的违和感。
软糯的灵魂颤抖着,巨大的愧疚几乎要将她压垮。
软糯(意念,带着哭腔):
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是我偷走了你的时间……
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
凌薇的“意识体”却散发出一种平静而温暖的光晕,轻轻笼罩住那团颤抖的白色光芒。
凌薇(意念):
‘不。
该说谢谢的,是我。’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个雨夜。
‘是你,
让我有机会亲手抓住那个罪犯,完成我最后的职责。
是你,
让我没有带着未竟的遗憾彻底消失。’
她的意念温柔而坚定,如同最后的拥抱。
作为一个警察,
她的一生都在追逐正义,保护他人。
现在,
这或许是她的最后一次“行动”。
凌薇(意念):
‘这个身体……
我用完了。’
她用尽最后一丝意念,主动松开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将那温暖而脆弱的白色灵魂轻柔地包裹、推向主导的位置,
如同交接一枚沉重的勋章,
‘它本就是你借给我的时间……
现在,物归原主。’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得稀薄,如同晨曦中的薄雾,即将消散。
凌薇(最后的意念,如同叹息,又如同嘱托):
‘替我……
保护好陈督察。
他是个好警察,
不该被黑暗吞噬。’
‘也请……保护好你自己。’
‘别再……那么悲伤了……’
随着这最后的意念传递,凌薇的意识,如同完成了最终任务的战士,
带着无悔与安宁,化作点点温暖的光尘,缓缓消散在无尽的虚无之中。
没有痛苦,
只有解脱与交托后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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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糯灵魂视角 - 承重)
“凌薇——!”
软糯的灵魂发出无声的尖啸,她感受到了那份浩瀚的温柔与决绝的告别!
那股将她轻轻推向前台,并将生命的重量全然交付给她的力量,
让她震撼到灵魂核心都在震颤。
凌薇没有怨恨,
只有感谢与托付。
(软糯 oS:
不……
不要!
凌薇!
你不能消失!
是因为我……
都是因为我这不该存在的灵魂……)
(软糯 oS:
为什么……
为什么你到了最后,
还要这么温柔……)
凌薇最后的嘱托在她意识中回荡——
‘保护好陈督察……
保护好你自己……’
巨大的悲伤、排山倒海的责任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崇敬,将她彻底淹没。
(软糯 oS:
为什么……
为什么我带给所有人的都是不幸……
为什么像凌薇这样好的人,
却要因为我而……)
她看到了凌薇记忆里那道属于自己的、闯入的白色光芒。
原来,是她偷走了凌薇本该安息的死亡,又间接导致了此刻的结局。
在凌薇意识彻底消散的微光中,软糯感受到一种温暖的拥抱,仿佛在说“没关系,都过去了”。
她偷走了凌薇的死亡,而凌薇,却将新生作为礼物,赠予了她。
她看到了凌薇消散时那安宁的光尘。
那个拥抱,
是她此生感受过的,
最温暖也最沉重的东西。
纯白的灵魂不再颤抖。
泪水(灵魂的泪水)汹涌而出,
但不再是出于软弱和恐惧。
(软糯 oS:
凌薇,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
(软糯 oS:你的生命,
你的职责,
你守护的人……
我接收了。)
(软糯 oS:
这一次,
我不会再逃了。
……还有你未走完的路……)
这一刻她不要再做被动的承受者。
她挺直了那一直蜷缩的灵魂,带着凌薇最后的意志与自身破茧而出的决心,
主动地、完整地,拥抱了这具身体。
仿佛电路重新接通,
感官如潮水般涌回。
消毒水的气味,仪器的滴答声,身体沉重的疲惫感……
在现实世界的抢救室里,在心电监护仪规律的鸣响中,
那双紧闭的眼睫剧烈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艰难地,睁了开来。
眼底,曾属于凌薇的冷静与锐利已然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巨大悲伤、清澈泪水与一丝涅盘重生般决绝火焰的——
属于阮糯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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