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片冬雪落在双痕台的红枫上时,整座山谷都浸在了白里。红枫的枝桠裹着雪,像被时光撒了糖霜,夏日爬满树干的西瓜藤早已枯成褐色,蜷在雪地里,只露出几截硬邦邦的藤条,像给枫树系了圈旧丝带。苏念裹着米白色的绒袄走来,靴底踩在雪上“咯吱”响,手里的食盒冒着热汽,是刚煮好的红糖姜茶和糖炒栗子,暖香混着雪的清冽漫开,远远就见阿远立在枫树下,正用树枝扫着时光盒上方的积雪——木盒被雪埋了半截,只露出个深色的角,像藏在冬被里的秘密。
“雪下了三天,它肯定冻透了。”阿远拍了拍手上的雪,眼底沾着笑意,“夏天的甜,秋天的籽,该被冬天裹成新的期待了。”苏念蹲到盒旁,指尖碰了碰冰凉的木盒:“它会不会攒了一整个冬天的暖,等我们打开时,蹦出春天的芽?”
话音刚落,山道里传来妞妞的尖叫。小姑娘穿件红色的羽绒袄,像团小火焰似的扑过来,手里举着个雪团:“苏念姐姐!阿远哥哥!我们来挖时光盒啦!”弟弟跟在后面,怀里抱着个暖手炉,炉上系着的红绳晃得像小尾巴:“我带了热红薯!给时光盒也暖一暖!”
怀表爷爷和沈知踩着雪走来。怀表爷爷裹着厚棉袍,拐杖尖戳着雪,留下一串深印:“冬天最懂藏掖,把春夏秋的热闹都收起来,攒成静悄悄的惊喜。”沈知提着相机,镜头上沾了层细雪:“今天的画面肯定好看——雪裹着盒,盒裹着甜,是时光最温柔的冬眠。”
众人刚蹲到时光盒旁,枫枝间忽然“簌簌”响——松鼠妈妈带着四只小松鼠钻了出来,每只身上都沾着雪,嘴里叼着颗松籽,黑亮的眼睛盯着木盒,像是也在等这场冬日的拆封。妞妞忙从食盒里拿出颗热栗子,剥了壳放在雪地上:“小松鼠宝宝吃!暖乎乎的,像冬天的小太阳!”松鼠妈妈放下松籽,叼起栗子分给幼崽,小爪子抱着栗子啃得腮帮鼓起来,逗得众人笑出了白气。
阿远拨开盒上的雪,小心地掀开盒盖——一股混合着甜香、桂香与淡淡泥土味的气息漫开,裹着冬雪的凉,却又带着暖。盒里的樱花酥早硬得像块小饼,却仍沾着春日的粉;夏天的冰粉碗结了层薄尘,碗边还沾着颗桑葚籽;秋天的枫叶笺泛着黄,“夏籽藏秋瓤”的字却仍清晰。而最让人心动的是——去年秋天放进去的栗子,竟裂开了缝,露出嫩白的芽,芽尖还沾着点雪,像是刚从冬眠里醒过来,要往春天里长。
“栗子发芽了!”弟弟扑到盒旁,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子,“它在时光盒里睡了一整个冬天,要长春天啦!”妞妞伸手碰了碰芽尖,小声说:“它肯定是把夏天的甜、秋天的暖都攒成了芽,等春天一来就开花!”
怀表爷爷凑近看了看,捋着胡须笑:“这是时光最慷慨的回赠,把秋日的果,酿成了冬日的芽。它知道我们会来,便在雪地里埋了颗春天的种子。”沈知举着相机,镜头对准发芽的栗子,按下快门时,阳光刚好穿过枫枝,落在芽尖的雪上,泛着晶亮的光,像时光凝成的星。
苏念拿出新的梅花笺,写下“冬雪裹盒孕春芽,岁寒藏尽四季甜”,旁侧画着裹着雪的时光盒,盒里露出嫩白的芽,注着“落日吻过的红痕,岁岁等春归”。她把笺纸折好放进盒里,又将刚煮的红糖姜茶倒了点在小碟里(怕冻住,只倒了浅浅一层),甜香裹着暖,浸满了木盒。
松鼠妈妈忽然跳下来,叼着颗松籽放进盒里,又叼起块樱花酥跑回枝桠。妞妞拍手笑:“小松鼠也留春天的约定啦!明年它肯定来等发芽的栗子!”
太阳渐渐沉到山边,雪地里的光泛着暖金,红枫的枝桠裹着雪,像被落日吻过的糖枝。虹吻石上的红痕在雪地里愈发鲜艳,与盒、芽、人织成一幅暖画——时光像个温柔的裁缝,把四季的碎片缝在一起,冬雪裹着盒,盒裹着芽,芽裹着春,是岁岁循环的甜。
众人坐在雪地里分食糖炒栗子,热乎的甜裹着冬雪的凉,漫进心里。妞妞把一颗热红薯放在时光盒旁,小声说:“给它暖着,等春天来接它。”怀表爷爷摇着棉袍的袖子笑:“落日吻过的红痕,会一直在这里等着——等雪化,等芽长,等四季再回来。”
下山时,双痕台浸在落日的暖光里,雪裹着时光盒,盒裹着发芽的栗子,小松鼠一家趴在枝上望。晚风卷着雪的清冽掠过,像时光在说“春天见”。这场冬雪裹盒的约定,早被落日吻过,藏在雪地里的芽尖上,等着来年的春,把四季的甜再续上——而落日吻过的红痕,会一直留在双痕台,等着每个季节的温柔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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