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把训练场的积雪染成淡金时，静弥握着训练刀的手已经沁出薄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蝴蝶忍的细刀斜指地面，薄荷绿的刀身在光下泛着柔和的冷光，尖端的倒钩像蜂针般藏着锋芒，四叶蝴蝶形的刀锷衬得握柄愈发纤细，刀身两侧分别刻着“恶鬼”与“灭杀”。
刀脊轻薄得几乎能透光，既减轻了重量，又方便在刃槽里藏毒，刀身上还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紫藤花香。
她抬眸看向静弥，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
“不用急着求多，就把你刚摸到门道的‘雪之呼吸’亮出来。我这把刀本就不是为劈砍造的，腕力不够斩高阶鬼的脖颈，便只能磨‘准’和‘快’，像蜂针找蜂房那样，每下突刺都带着毒素扎进破绽，这才是‘虫之呼吸’的活法。”
静弥深吸一口气，指尖扣紧刀柄。昨夜廊下定下“雪之呼吸”名字的悸动还在心头。
她盯着忍的肩线，试着回想雪粒落桩的触感，旋身挥刀——“雪之呼吸·一之型·雪风斩”！
刀风裹着细碎的冰霜扫过去，却见薄荷绿的细刀精准迎上，尖端倒钩轻轻勾住日轮刀的侧面，借着轻薄刀脊的巧劲顺势一挑。
“叮”的脆响里，静弥只觉手腕一阵轻麻，刀身的霜气瞬间碎成星子散在雪地里。
“太直了。”蝴蝶忍的细刀始终离静弥的刀柄只有一寸，四叶刀锷随着手腕微动，像蝴蝶振翅般轻巧。
“你说雪是绕着廊檐落的，怎么到了刀上就成了直挺挺的冰棱？我这剑只有刀尖那寸许有刃，劈不出去半分硬劲，所以‘虫之呼吸’里的‘蜂牙之舞·真曳’，看似直刺，实则会借着倒钩的勾力偏半分，像蜂针绕着花瓣找蜜腺。你的雪风斩缺的就是这股‘活劲’，硬劈出去，只要被倒钩勾住，反而会被卸了力道。”
静弥收刀时手腕微颤，她重新摆好姿势，这次挥刀时故意松了松手腕，试着让刀风在中途拐了个极浅的弧度。
刀刃擦过空气时，霜气不再是炸开的雪雾，而是顺着刀身贴成了一层薄壳。
可蝴蝶忍的细刀还是快一步，尖端倒钩轻轻点在日轮刀的刃口处，没用力，却让她的斩击瞬间偏了方向，那是利用刀尖刀刃的精准，而非蛮力的格挡。
“进步了，但还不够‘连续’。”蝴蝶忍收回细剑，脚步轻挪，薄荷绿的刀身在雪地上映出细碎的光，每一步都落在积雪最薄的地方，像虫类避开湿土般精准。
“再试试你昨晚琢磨的那招快斩，不用急着叫‘型’。我练‘虫之呼吸·蝶翼之舞’时，一秒能挥七次刀，靠的不是腕力，是这把轻剑的刀脊，薄得能省一半劲，再借着倒钩的借力，才能连得没半分空当。你那快斩断得像散雪粒，就是没找对‘连’的巧劲。”
静弥凝神，气息下沉，手腕试着快速翻动。第一刀挥出时，霜气还贴在刀身；
第二刀落下，胸口就开始发闷，气息像被冻住般卡在喉咙；
第三刀刚提起来，手腕就控制不住地抖了，刀风瞬间断了节奏。
蝴蝶忍的细刀趁机刺入空隙，尖端倒钩轻轻勾住她的手腕内侧：那里没有力道，是挥刀时最容易被借力的破绽。
“停。”蝴蝶忍的声音适时响起：
“你这不是雪片纷飞，是一颗一颗蹦的雪粒。你挥刀改一改，两刀一换气，呼时出刀带霜，吸时转腕借劲，让霜气跟着刀连起来。”
蝴蝶忍上前一步，温热的指尖覆在静弥的手腕上，带着她慢慢挥刀。
“呼——”蝴蝶忍的气息落在静弥耳侧，随着话音，静弥的刀身带着霜气扫出，刀刃擦过积雪时，划出一道连贯的浅痕；
“吸——”手腕跟着轻轻一转，刀刃顺势抬起，霜气没有散，反而裹得更紧了些。
“对，就是这样。”蝴蝶忍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看我的日轮刀。”
话音未落，蝴蝶忍突然松开手，薄荷绿的细刀在她手中转了个轻巧的弧度。
轻薄的刀身毫无滞感，她的身影像蝴蝶般在雪地里掠动，尖端倒钩带着紫藤花香，瞬间点在了三个木桩的结疤上。
那是木桩最硬的地方，也是若换成恶鬼，最易注入毒素的薄弱点。
一秒之内，三记点刺，刀身两侧“恶鬼”“灭杀”的字迹闪了三次，“这就是轻剑的‘准’和‘狠’。”
蝴蝶忍收刀站定，衣摆上的雪粒簌簌落下，“我不用劈砍，只靠刀尖刀刃和倒钩，就能把毒送进破绽。你的雪快斩，也该这样，让霜气跟着刀连，不是断成一截一截。”
静弥看着木桩上的小孔，忽然懂了。
她重新握刀，深吸一口气，试着把呼吸和挥刀绑在一起：“呼——”刀刃带霜扫出，霜气贴在刀身，划过积雪时留下一道白痕；
“吸——”手腕轻转，刀刃顺势抬起，第二刀紧跟着落下，霜气和第一刀的余劲连在一起，竟在空气中织出了一道极淡的雪帘。
这一次，她没再卡气，手腕也不抖了，一口气挥出了五刀，直到第六刀时，气息才微微乱了。
“很好。”蝴蝶忍的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你看，现在你的霜气不再是散的，像裹住刀身的雪壳——这就对了。我这刀藏毒靠的是刃槽，你的‘雪’就该是你的‘刃’，贴得越紧，力道越实。刚才你第五刀时，要是我借着轻刀的快劲，用倒钩把毒送进你气息的空当里了，但你比刚才稳多了。”
歇了口气，静弥又试着挥了几次“雪风斩”。
这次她特意把气息往刀刃上聚，呼的时候让霜气裹得更厚，吸的时候让刀风拐的弧度更自然。
当刀风扫过地面时，积雪被卷起的同时，刀刃上的霜气没散，反而在雪地上划出一道带着霜痕的浅沟，沟边的雪粒还凝着细小的冰碴。
这是她第一次让“雪”真正贴在刀上，不是跟着刀走，而是裹着刀动。
蝴蝶忍走过去，指尖碰了碰那道还没融化的霜痕，薄荷绿的细刀尖端轻轻点在霜痕右下方三寸处，留下一个极小的孔：
“这里是破绽，你挥刀时右手会下意识沉半分，要是遇上鬼，它的爪子会顺着这个空当抓过来。我练‘虫之呼吸’时，每天都会对着木桩找破绽，靠这把轻剑的精准点刺记熟每个角度，毕竟我没法斩颈，只能靠找破绽下毒。你练‘雪之呼吸’也一样，先把手里这两招的破绽磨掉，比急着创更多招式管用。”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时，静弥的日轮刀上还凝着一层薄霜，手腕虽然发酸，却比早上稳了太多。
她看着蝴蝶忍手中的薄荷绿细刀，那四叶蝴蝶刀锷在暮色里泛着柔和的光，忽然觉得之前的急躁都散了。
原来呼吸法的强弱从不是招式多少，是像蝴蝶忍那样，把自己的刀性、劲法和呼吸揉成一团：她靠轻刀、倒钩和毒素找破绽，自己便该靠雪的“活”和刀的“实”练扎实。
蝴蝶忍递过来一条擦汗的布巾，布巾上也带着淡淡的药香。
她笑着说：“今天就到这吧，你想的那招防御技，等把这两招练熟了再琢磨，‘雪之呼吸’刚发芽，急不得。”
静弥接过布巾，指尖碰到蝴蝶忍递来的手，暖得像早上的阳光。
她低头看着自己刀身的霜光，又望向蝴蝶忍手中那柄薄荷绿的细剑刀。
两侧“恶鬼”“灭杀”的字迹虽浅，却透着不输给任何斩鬼刀的决绝。
“谢谢您，忍小姐。”她轻声说，“我之前总想着要多创几型，现在才懂，您说的‘像蜂针找蜂房’，才是呼吸法的根本，不管是虫的毒，还是雪的劲，都得先跟着自己的刀走。”
晚风拂过训练场，卷起地上的碎雪，落在静弥的刀身上，也落在蝴蝶忍的日轮刀上。
蝴蝶忍转身时，四叶蝴蝶刀锷随动作轻晃，像一只停在剑上的蝶，正要振翅飞向夜色。
那是属于“虫之呼吸”与薄刃毒针的智慧，也是静弥的“雪之呼吸”，正慢慢学着的“实”与“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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