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得荒古土魄,赵南的五行元神中,土行部分变得异常凝实厚重,仿佛为整个元神奠定了坚实无比的地基。他并未在西漠久留,略作调息,将那一丝土之本源初步稳固后,便立刻启程,转向大陆东方。
根据古籍记载与冥冥中的感应,代表生机与造化的木之本源,最有可能存在于东方那片传说中生长过通天建木的古老地域。建木,乃是上古神话中连接天地人神的桥梁,其蕴含的生机之力,堪称世间木系之最。即便建木早已在远古大战中崩毁,但其残根所在,历经万载,或许仍保留着一丝本源气息。
向东而行,景致与西漠的死寂荒凉截然不同。大地逐渐被浓郁的绿色覆盖,山川秀丽,河流纵横,灵气中也充满了欣欣向荣的生机。然而,赵南敏锐地察觉到,在这片看似生机勃勃的土地深处,隐隐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沉寂”,仿佛某种伟大的存在逝去后,留下的无尽哀思。
他循着这股特殊的感应,飞越了无数凡人国度与修仙宗门,最终来到了一片被当地人称为“遗木之森”的广袤原始森林边缘。这片森林古树参天,藤蔓缠绕,植被繁茂到了极致,但森林最中心区域,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笼罩,终年云雾缭绕,寻常修士难以进入,且进入者多有迷失,甚至莫名衰老的传闻。
赵南在森林边缘的一座小镇稍作停留,打听消息。小镇上的居民和低阶修士对遗木之森中心讳莫如深,称之为“神眠之地”,不敢靠近。只从一些古老的传说中得知,那里沉睡着一位古老的“森林之灵”,守护着某种圣物,打扰者将受到生命的诅咒。
“森林之灵?生命的诅咒?”赵南若有所思,这或许与建木残存的灵性有关。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没入了无边林海。
一进入遗木之森,那股浓郁的生机便扑面而来,但与此同时,那股深沉的悲伤之意也愈发清晰。森林中的树木异常高大,许多树木的年龄恐怕都已超过万年,但它们的精神却给人一种垂暮、疲惫的感觉,仿佛在默默哀悼着什么。
赵南将自身气息与周围的木灵气同化,如同一个普通的木系修士,在林中漫步。他的神识小心地避开那些散发着古老意念的古树,向着悲伤之意的源头——森林中心探去。
随着深入,林木愈发密集,光线昏暗,四周开始出现淡淡的、能迷惑方向的雾气。这雾气并非普通水汽,其中蕴含着微弱的时光之力和衰老法则,难怪寻常修士会迷失衰老。但这对时间法则已有初步涉猎、且生命力磅礴的赵南来说,影响微乎其微。
行至一处由三棵巨大无比的万年铁杉形成的天然门户时,赵南停下了脚步。门户之后,雾气更浓,悲伤之意几乎凝成实质。而门户之前,站着两位身着青袍、袖口绣着树叶纹饰的修士,一老一少,气息沉静,与周围森林仿佛融为一体。老者是元婴中期修为,年轻者则是金丹后期。他们显然在此守护已久。
“道友请留步。”那青袍老者见到赵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有人能安然走到这里。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前方乃我‘青乙宗’禁地,供奉着森林祖灵,谢绝外客。道友若是误入,还请原路返回。”
这青乙宗,赵南有所耳闻,是东域一个颇为神秘的木系宗门,弟子稀少,极少参与外界纷争,原来他们的山门竟在此处,并守护着这片核心区域。
赵南还了一礼,态度平和:“在下赵南,游历至此,感知前方有故旧气息牵动,欲往一探,并无冒犯之意。不知贵族供奉的祖灵,可是与上古建木有关?”
此言一出,那青袍老者和年轻弟子脸色皆是一变。老者目光锐利地看向赵南,语气凝重了几分:“道友竟知建木之事?看来并非寻常游历者。不过,祖灵之事乃本宗绝密,不便外传。前方禁地,确有莫测危险,涉及生命本源,擅入者皆遭厄运。道友还是请回吧。”
那年轻弟子也开口道:“师叔所言极是。前辈,我宗世代守护于此,曾有不少自恃修为高深者强闯,最终皆在禁地边缘莫名寿元枯竭,化作了林中枯骨。前辈何必冒险?”
赵南能感受到这两人话语中的警告并非虚言,也并无恶意,更多的是出于守护职责和对闯入者安危的考虑。他沉吟片刻,道:“实不相瞒,在下寻觅木之本源,乃为应对天地大劫。建木虽殇,其神犹在,我愿以自身木灵之道,尝试沟通祖灵,求得一线生机。若得应允,只取一丝本源,绝不敢亵渎圣地,并可留下些许感悟,或对贵族修行有益。”
“木之本源?应对天地大劫?”青袍老者闻言,面露震惊之色,上下打量着赵南,似乎想看出他的深浅。他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友志向高远,老夫佩服。但祖灵沉寂万载,灵性蒙昧,唯有至精至纯的木灵之气与长生不息的信念,方能引动其一丝回应。我宗历代先辈尝试者众多,成功者寥寥。即便道友修为通天,若无法与祖灵共鸣,亦是徒劳,反而可能被其沉寂的悲伤意志同化,加速衰老。”
他顿了顿,指着那雾气弥漫的门户:“道友若执意要试,老夫不再阻拦。但需知,踏入此门,生死祸福,皆系于自身。我宗只负责守护,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多谢道友坦言。”赵南拱手致谢,“在下愿一试。”
说罢,他不再犹豫,迈步踏入了那由三棵古树形成的门户。一入门内,周围的景象瞬间大变。不再是茂密的森林,而是一片无比空旷、寂静的土地。土地中央,匍匐着一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枯木残根,通体焦黑,毫无生机,如同一条死去的巨龙。残根之大,宛若山岭,其上沟壑纵横,记录着无尽的岁月与沧桑。这里感觉不到丝毫灵气,只有无边无际的死寂和那种深入骨髓的悲伤。这便是通天建木的残根!
残根周围,散落着一些盘膝而坐的“尸骸”,这些尸骸并非白骨,而是化作了栩栩如生的木雕,保持着生前的姿态,脸上带着或渴望、或绝望、或安详的神情。他们都是试图来此寻找机缘或沟通祖灵的先辈修士,最终却被建木残根那沉寂的意志同化,成为了这悲伤之地的一部分。
赵南走到残根前,感受到那股浩瀚、古老却又死气沉沉的意志,仿佛在面对一个逝去的时代。他没有试图用强横的神识去冲击,也没有立刻注入灵力,而是如同面对一位沉睡的亘古长者,缓缓盘膝坐下,闭上了双眼。
他首先做的,是彻底收敛自身所有属于化神期的威压,甚至将五行元神中其他四行的力量暂时隐去,只留下最精纯、最本源的木属性灵力在体内缓缓流淌。这木灵之力,源自他对青帝长生功的感悟,更融入了自身对生命、生长、繁衍的道念。
然后,他不再向外探求,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内心,观想自身如同一颗种子,从破土而出,到沐浴阳光雨露,茁壮成长,开花结果,再到叶落归根,循环往复,演绎着生命的枯荣与轮回。一股温和、坚韧、充满希望的长生信念,自他心间流淌而出,化作无形的涟漪,轻柔地拂向那巨大的建木残根。
日升月落,时间在这片死寂之地仿佛失去了意义。赵南如同老僧入定,一动不动,周身散发着微弱的绿色光华,与这漫天死寂格格不入,却又顽强地存在着。
一天,两天……十天……
残根毫无反应,那沉重的悲伤意志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断试图淹没赵南散发的生机与信念。他的鬓角,甚至开始悄然出现几缕白发,这是生命力被周围寂灭意境侵蚀的征兆。若继续下去,他很可能也会像那些先辈一样,化作一具木雕。
但赵南的道心坚不可摧。他谨守灵台一点清明,太初魂佩散发温润气流护住元神根本。他的长生信念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在对抗寂灭的过程中愈发纯粹、凝练。他不再仅仅是演绎生命的成长,更开始感悟建木曾经的辉煌、它的奉献(连接天地)、它的崩塌、以及崩塌后这万载的沉寂与悲伤。
“生固然可喜,枯亦是常态。沉寂,或许是为了下一次的新生。生命的伟大,不在于永恒存在,而在于即便逝去,其精神亦能滋养后世,薪火相传……”
他的神念中,传递出的不再是单纯的生机索取,而是对生命循环、枯荣之道的深刻理解,以及对建木这位“远古长者”的敬意与共鸣。他仿佛在用自己的道,去温暖、去唤醒那沉寂万古的灵性。
就在赵南鬓角白发渐多,周身绿光也略显黯淡之时,那巨大如山岭的焦黑残根,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仿佛冰封的河面裂开了一丝缝隙。
紧接着,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纯净无比、蕴含着无尽生机与造化之意的翠绿色光点,如同萤火虫般,自残根最深处的某条裂缝中缓缓飘出,轻盈地落在了赵南的眉心。
刹那间,赵南浑身剧震!
一股磅礴如海、却又温和无比的生机之力涌入他的四肢百骸,冲刷着被寂灭意境侵蚀的痕迹,那几缕白发瞬间转黑。他丹田内的五行元神,代表木行的青色部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得璀璨、饱满,散发出无穷的生命气息!
木之本源,到手!
与此同时,一段破碎、模糊、充满了古老沧桑气息的意念片段,融入了赵南的识海,那是建木残灵在无尽沉寂中,对他道念的认可与回应,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关于生命、关于天地、关于远古的零星信息。
赵南缓缓睁开眼,目光更加深邃,充满了生机与智慧。他起身,对着建木残根深深一拜。随后,他将自身对生命枯荣、草木轮回的感悟,以及对那丝造化生机的理解,凝聚成一道最为纯粹的神念印记,恭敬地送入了残根之中。
残根再次轻微一震,那股笼罩天地的悲伤之意,似乎淡去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赵南转身,走出了这片死寂之地。当他穿过那三棵古树形成的门户时,守候在外的青乙宗老者与年轻弟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们不仅看到赵安然无恙地出来,更感受到他身上那磅礴精纯、远超从前的生命气息,以及一种与森林祖灵同源般的道韵。
“前辈……您……”青袍老者声音颤抖,激动得难以自抑。
赵南微微一笑,将一枚早已准备好的玉简递给老者:“此中有我此次感悟所得,以及对木灵之道的一些浅见,赠与贵族。建木虽枯,神意犹存,好生守护吧。”
说完,不待对方反应,身形便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
青袍老者握着那枚温润的玉简,望着赵南消失的方向,良久,对着建木残根的方向,深深叩拜下去,老泪纵横。那年轻弟子也连忙跪下,心中充满了震撼与崇敬。
而就在赵南离开后不久,那匍匐了万载的建木残根之上,一处焦黑的树皮缝隙中,竟悄然萌发出了一粒比米粒还小的、嫩绿的新芽……虽然微弱,却蕴含着无限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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