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提交上去，锐科那边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支支吾吾地改口说是“误会”，试图私下和解。
公司老板长舒一口大气，对着沈知意和顾衍之简直感恩戴德，张罗着要给他们摆庆功宴。
沈知意婉拒了。连续几天的高强度精神紧绷，一旦放松下来，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疲惫。
她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走出办公楼，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夜风裹着雨丝，带着深秋的凉意。
她没带伞，正犹豫着是冒雨冲去地铁站还是叫车，一把黑色的伞无声地撑过她的头顶。
顾衍之站在她身侧，手里拿着另一把还没打开的伞，温和道：“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车就停在附近。
沈知意确实累得不想再多走一步，点了点头：“谢谢顾博士，又麻烦你了。”
“顺路的事，别客气。”顾衍之笑笑，很自然地与她并肩走入雨中。
伞不算很大，两人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但衣袖偶尔还是会不可避免地轻轻摩擦。雨点敲打在伞面上，发出细密的沙沙声，隔绝了外面的车水马龙，营造出一小片静谧的空间。
谁都没有说话。一种共同经历风雨后的平静默契，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车子驶入老城区，停在沈知意租住的小区门口。
“早点休息。”顾衍之侧过头看她，车内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温和的轮廓，“这几天，辛苦了。”
他的眼神真诚而温暖，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沈知意的心微微一动，一种久违的、被珍视的感觉悄然蔓延。她垂下眼睫，轻声道：“你也是。路上小心。”
她推门下车，朝他挥挥手，转身走进小区。
顾衍之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老旧单元门的阴影里，才缓缓发动车子，驶入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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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拖着疲惫的步伐爬上楼。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一片漆黑。
她摸索着钥匙，忽然，旁边阴影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熟悉到让她心脏骤停的声音。
“回来了。”
沈知意猛地回头。
周幕凛就靠在她家门边的墙上，身影几乎融在黑暗里，指间一点猩红明灭不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
他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雨水打湿了他额前的几缕黑发，软软地垂下来，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逼人，却多了种难以言说的落魄和……阴沉。
沈知意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全身瞬间进入戒备状态，疲惫一扫而空：“你怎么在这里？”
周幕凛掐灭了烟蒂，向前一步，从阴影里走出来。楼道窗外透进的微光，照亮了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和他那双深不见底、正牢牢锁定她的眼睛。
“来看看。”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从她微湿的发梢，到略显苍白的脸，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听说，问题解决了？”
“托周总的福，没被冤枉致死。”沈知意语气冰冷，带着刺。
周幕凛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视线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攥紧的手上，忽然问：“他送你回来的？”
沈知意一愣，随即明白他指的是顾衍之。
一股无名火窜起。他凭什么用这种质问的语气？像抓到了妻子出轨的丈夫一样！
“这似乎与周总无关。”她挺直脊背，不想在他面前露怯。
周幕凛盯着她，半晌，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却没什么温度：“沈知意，你以为赢了这一局，就彻底安全了？”
他向前逼近一步。
沈知意被迫后退，后背抵在了冰冷的防盗门上，无处可退。
两人距离极近，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混合着烟草味的冷冽气息，带着雨水的潮湿，强势地侵占着她的呼吸。
“你知不知道，只要我想，随时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他的目光落在她因愤怒而微微翕动的鼻翼和紧抿的唇瓣上，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和他，都在这个行业里待不下去。”
他的话像毒蛇的信子，冰冷而黏腻地缠绕上她的脖颈。
沈知意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周幕凛！你除了会用权势压人，还会什么？！”
“还会这个。”他忽然抬手，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她的脸颊。
沈知意猛地一颤，想躲开，却被他另一只手撑在门板上，困在了方寸之间。
他的指尖沿着她的脸颊缓缓下滑，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最终停在她的下颌处，微微用力，迫使她抬起头，迎上他幽深的目光。
“还会让你记住，”他俯下身，滚烫的呼吸几乎要烫伤她的皮肤，声音哑得厉害，“谁才是你真正该求的人。”
他的目光，像是带着钩子，死死锁住她的唇。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炙热。
沈知意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愤怒，恐惧，还有一种被他强行勾起的、可耻的战栗，席卷全身。
就在她以为他又要像上次那样强吻她时，周幕凛却忽然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
仿佛刚才那极具侵略性的压迫感只是她的幻觉。
他整理了一下微微凌乱的袖口，神情恢复了一贯的淡漠疏离。
“好好想想。”
说完，他竟转身，径直走下楼梯，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
仿佛他深夜冒雨前来，就只是为了说这几句威胁的话，和她进行这样一场短暂而令人窒息的对峙。
沈知意靠着门板，双腿发软，缓缓滑坐到地上。
冰凉的触感从地面传来，却无法冷却她滚烫的脸颊和狂乱的心跳。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带来的烟草味和压迫感。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刚才被他指尖抚过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令人心悸的触感。
这个男人，像一场永无止境的暴风雨。
每次你以为暂时天晴，他总会以更强势、更莫测的方式，重新席卷你的世界。
而她疲惫的心，在这场无尽的拉扯中，早已千疮百孔。
窗外，雨还在下。
淅淅沥沥，敲打着这个无法安宁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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