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碎星群岛,海水颜色都好像深了几分,蓝得发黑。风浪也明显大了,小破船颠簸得更厉害,咸湿的海风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
李有为把“老黄”挂在腰上最顺手的位置,星陨护心镜贴身揣好,逐月剑就放在脚边。他不敢全力飞行,那太耗灵力,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海上,灵力就是命。只能靠着小破船和自身灵力硬抗。
按照玉简里那简陋得可怜的海图,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方向。说是海图,其实就是几个岛屿标记和一条歪歪扭扭的线,终点画了个圈,旁边标注“星落之屿(疑似)”,跟闹着玩似的。
头两天还算顺利,除了风浪大点,没遇到什么幺蛾子。他还顺手用凝星指打了两条不开眼、试图撞船的低阶海兽,烤了当零嘴,味道居然还行,就是肉柴了点。
第三天下午,天色陡然暗了下来。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开始不安地涌动,远处天际,黑压压的乌云如同厚重的铅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叠、蔓延过来,云层中隐隐有电蛇游走。
“风暴角……这就到了?”李有为心里一紧,赶紧检查了一下船身的加固法阵和身上的避水、定风符箓。
没过一炷香的功夫,狂风就携着暴雨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海浪瞬间腾起数丈高,像一座座移动的小山,狠狠拍向小破船。天地间一片混沌,只剩下风的嘶吼、浪的咆哮和震耳欲聋的雷鸣。
李有为死死稳住船身,灵力不要钱似的注入船体法阵,同时激发定风符,在船周围形成一道微弱的气墙,勉强抵消着狂风的撕扯。雨水模糊了视线,他全靠神识感知周围情况。
一道刺眼的闪电撕裂黑暗,直接劈在离船不到百丈的海面上,炸起冲天的水柱!吓得李有为脖子一缩。
“这鬼天气!”他骂了一句,感觉自己就像暴风雨里的一片树叶,随时可能被撕碎。
小破船在风浪里艰难前行,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李有为的心也跟着船身一起上下颠簸。他算是明白为啥那老头说金丹后期来了也够呛,这天地之威,确实不是单靠个人修为就能硬抗的。
就在他全神贯注应对风暴时,神识边缘忽然捕捉到一丝异样。
在那翻腾的墨色海浪和密集的雨幕后方,似乎有一个巨大的、模糊的黑影,正悄无声息地朝着他这边飘来!那黑影没有半点生命气息,也没有灵力波动,就像……一块会移动的深海礁石。
但它的速度,却比礁石快得多!
李有为头皮瞬间发麻!
幽灵船?!
他猛地扭头,透过雨幕望去。随着距离拉近,那黑影的轮廓逐渐清晰——果真是一艘船!一艘通体漆黑、桅杆断裂、船帆破烂不堪的巨大古船!它破开风浪,行驶得异常平稳,与周围狂暴的环境格格不入,透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最诡异的是,这船明明在动,却没有任何声音,连破开水面的声音都没有,仿佛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幽灵。
李有为想都没想,立刻调转船头,将灵力催谷到极致,试图远离这邪门玩意。同时,星陨护心镜暗银光芒流转,星光力场已悄然覆盖全身。
但那幽灵船似乎认准了他,方向微微一偏,依旧不紧不慢地追了过来。双方的距离在缓缓拉近。
李有为甚至能看清那黑船甲板上腐烂的痕迹和某些深色的、像是干涸血迹的污渍。
“阴魂不散!”他暗骂,心里飞速盘算。打?对这玩意儿有没有用都不知道。跑?看样子有点悬。
他尝试着射出一道凝星指力,暗金指芒破开雨幕,精准地打在黑船的船舷上。
噗!
一声闷响,指力如同泥牛入海,连个火星都没溅起来,只在那个位置留下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白点,转眼就被雨水冲刷干净。
李有为眼角抽搐了一下。这船体是什么做的?这么硬?
眼看黑船越来越近,一股无形的、冰冷压抑的气息已经笼罩过来,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他甚至能看到那黑洞洞的、如同巨兽嘴巴般的船舱入口。
不能让它靠近!
李有为把心一横,双手疾挥,七八张新买的、价值不菲的“爆炎符”化作流光,如同连珠炮般射向黑船!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在黑船船头接连响起,火光暂时驱散了部分的黑暗和雨水。爆炸的冲击波让周围的海面都凹陷下去一块。
然而,火光散去,那黑船依旧毫发无伤,只是前行的速度似乎被阻滞了那么一瞬。船头上,多了些焦黑的痕迹,仅此而已。
李有为心里拔凉。连爆炎符都只能蹭掉点漆?
趁着黑船被阻滞的瞬间,他毫不犹豫,放弃了对小破船的维持,身形冲天而起!星移步施展到极致,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头也不回地朝着风暴深处亡命飞遁!
至于那条小破船……顾不上了!
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木头断裂的“嘎吱”声,用眼角余光瞥见,那艘幽灵船巨大的船头,已经轻而易举地将他的小破船碾成了碎片!
李有为后背冷汗直冒,拼了老命地飞。灵力在飞速消耗,但他不敢停。
那幽灵船碾碎小破船后,似乎停顿了一下,船身缓缓转动,那空洞的船舱依旧“望”着他飞遁的方向。但它并没有追上来,只是静静地漂浮在狂暴的风浪中,如同一个沉默的墓碑,最终缓缓沉入浓密的雨幕深处,消失不见。
直到彻底感受不到那冰冷死寂的气息,李有为才敢稍微放缓速度,落在一块被狂风暴雨蹂躏的、光秃秃的礁石上,大口喘着气,脸色发白。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他看着幽灵船消失的方向,心有余悸。
损失了一条船,还消耗了大量灵力,结果连那玩意儿的边都没摸到。这星陨之海,果然邪门!
他不敢在这礁石上久留,稍微恢复了一点灵力,便再次起身,顶着风暴,朝着既定的方向继续飞去。只是这一次,他更加小心,神识时刻扫视着周围的海域,生怕那沉默的幽灵船又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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