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低语还在持续,像是从很深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着骨头在震动。我跪在祭坛边上,手指抠进地板缝隙,指甲边缘发麻。谢无涯躺在不远处,胸口起伏微弱,那根楔子已经没入他的身体,银光顺着皮肉散开,像水纹一样消失。
阿絮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还蹲在这儿干什么?”
我猛地抬头。这声音不像刚才那样藏在楔子里,而是直接从地底钻出来的,带着一点湿土的闷响。我认得这个语气,懒散、带刺,每次催我交奶茶债时都是这样。
可我不敢动。
上一次听见亡魂集体开口,是几十个“我”在同时说话。现在只有一个声音,反而更让人发紧。
我闭上眼,把意识沉下去,顺着诡语系统的脉络往深处探。声源不在空中,也不在楔子内部——它来自地下,穿过一层层根系,像是被什么缠住了才传上来。
是时栖的向日葵根。
那天他把自己的根接进我的血管里,救了我一命。后来那些根被系统排斥,断在空间夹层中,成了连接不同区域的节点。阿絮被困的地方,就是其中一处。
灰影鬼本不该有实体。但他在替我改写规则时吞下了七枚姓名牌,把自己的存在硬塞进了系统底层。现在观测之眼碎了,通道松动,他可能正借着这些残存的节点重组核心。
我睁开眼,低声问:“如果你真是阿絮,告诉我一件只有我们俩知道的事。”
话音刚落,右耳的耳坠轻轻颤了一下。一道极细的灰线从银杏叶缝隙里滑出,贴着地面快速爬向墙角。那里有一道旧裂缝,是我第一次让他代写数学作业时,他用来传递纸条的位置。
灰线在墙上划出几个字:你欠我三杯珍珠奶茶。
我呼吸一滞。
这是真的。那笔账他记了整整一年,还偷偷用怨气值换了张优惠券,说等我能自由进出保健室那天,要一口气喝完。
可就在我松口气的瞬间,那道灰影突然扭曲起来,像被电流击中。墙上的字迹融化成一片黑痕,声音也变了,变得低哑、冰冷,带着机械般的回音:
“你每恢复一分力量……你母亲就多承受一分痛苦。”
我后背一凉。
这不是阿絮的声音。
我立刻抬手想切断连接,却发现掌心开始发烫。低头一看,皮肤下浮出一道幽蓝色的纹路,慢慢成型——是条形码。线条排列方式我见过,在陈墨调配药剂时,他取出过一个培养皿,里面泡着一具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体,手腕上就有同样的标识。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
我想发动逆命改写,指尖刚凝聚起一丝怨气值,右手皮下忽然亮起红光。不是表面发光,是直接从血肉里透出来的,像电路板上的走线,在皮肤底下一闪一闪,规律得像是某种警报。
我僵住了。
这不是外部监控。
这是系统标记。它已经嵌进我的身体,成了运行程序的一部分。
我盯着那串红光,脑子转得飞快。南宫炽能通过观测之眼看到所有通灵体的状态,但他不可能直接入侵我的神经系统。除非……这个标记早就存在,只是之前被压制着,现在因为楔子回归、系统紊乱,才被激活。
“别愣着。”那沙哑的声音又来了,“你以为你在操控系统?你本身就是系统的一环。”
我咬牙,强行压下怨气值,不让它继续积累。可那声音还在继续:“第七组模板,编号E7。前六次失败都清除了,你是唯一活下来的。每一次你使用能力,都会触发母体共鸣——她在地下实验室里,每一秒都在替你承受反噬。”
我猛地摇头。
不对。母亲如果还活着,为什么没人见过她?为什么所有线索都指向她当年自杀式地将楔子刺入心脏?
可掌心的条形码真实存在,皮下的红光也在持续闪烁。这不是幻觉。
我抬头看向墙角,那道灰影还在,但形状不稳定,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我忽然意识到——阿絮的核心正在重组,而南宫炽正利用这个过程往信号里注入干扰。
他不是在吓唬我。
他是想让我停手。
可我现在不能停。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次调动怨气值,哪怕会引发更强烈的反应。只要能确认阿絮是否还活着,只要能找到母亲真正的下落。
就在指尖刚触到系统界面的瞬间,那道灰影猛然抽搐,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不再是那种冰冷的机械音,而是熟悉的、带着怒意的喊叫:
“看看你的右手!”
我低头。
掌心的条形码末端,浮现出一串数字编码——E7。
第七组实验体。
我的编号。
原来我不是逃过了清除程序。我是被留下来继续测试的。
皮下的红光跳得更快了,沿着血管往上蔓延,一直延伸到小臂。我能感觉到它在记录我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频率,甚至情绪波动带来的激素变化。这不是监视,是同步。我的身体正在变成一个活体终端。
我抬起左手,想按住右臂,阻止那种蔓延感。可指尖刚碰到皮肤,红光突然停滞了一瞬,紧接着,整条手臂像是被电流贯穿,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我没有叫出声。
我知道现在不能慌。
阿絮刚才拼尽全力挣脱控制,就是为了让我看见这一幕。他要我明白,我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使用者。我是系统的一部分,而且是从一开始就设计好的那一部分。
“云星月。”
声音又来了,这次是南宫炽本人的语调,清晰得像是站在我面前说话。
“你母亲现在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如果你想让她少受点罪,就停下逆命改写。否则,下次发作的就不只是警报了。”
我没有回答。
我把右手翻过来,盯着那个E7编码。它微微发亮,像是在等待输入指令。
我知道他在威胁我。
我也知道,如果我不做点什么,阿絮的核心会被彻底污染,连最后一点意识都会被抹除。
我慢慢抬起手,把掌心对准头顶的裂缝——那里曾悬浮着观测之眼,现在只剩空荡的穹顶。我集中精神,尝试绕过表层系统,直接向地下根系发送一条命令:
【定位灰影核心,建立单向通讯】
怨气值开始流动。
皮下的红光骤然增强,像警笛一样急促闪烁。手臂的疼痛加剧,但我没有停下。
信号穿过去的时候,我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拉扯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深处回应我。
灰影在墙角剧烈抖动,重新凝聚成一道模糊的人形轮廓。
然后,一个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别……相信……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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