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点二十，江州市政府大楼多数窗口已黑，常务副市长办公室还亮着灯。周正合上钢笔，把产业升级基金首期出资方案塞进牛皮纸袋，封口绕线两圈，放进抽屉锁好。手机亮屏，秦筝发来一条定位：江州北郊训练基地，宿舍熄灯前五分钟。周正回过去：半小时后到门口，给你带牛肉饭。秦筝回了一个大拇指。
老陈把帕萨特停在北门哨兵旁，车灯熄灭。周正下车，提着一个保温桶。哨兵敬礼，周正掏出通行证递过去，哨兵扫码，栏杆抬起。训练基地操场空旷，四百米跑道只有一盏钠灯亮着。秦筝穿着迷彩t恤和短裤，从暗影里跑出来，额头一层细汗。周正把保温桶递过去，说：还热。秦筝拧开盖子，闻到咖喱味，低头扒饭。
周正靠着跑道护栏，看秦筝吃饭。秦筝吃完，拿纸巾擦嘴，说：夜里十二点加练三公里，你陪我。周正脱了西装外套，卷起衬衫袖子。秦筝按下计时器，两人并肩起跑。脚步声一前一后，呼吸渐渐合拍。最后一百米，秦筝加速，周正跟上，几乎同时冲线。计时器显示十三分零八秒。秦筝喘着气说：比上次快十秒。周正笑：奖励一杯酸奶。
跑道边自动售货机亮着蓝光。周正扫码买了两杯原味酸奶，插上吸管递给秦筝。秦筝喝了一口，问：老工业区谈得怎么样。周正说：黄世平态度松动，协议基本敲定。秦筝点头：我查了那家厂，设备老旧，搬迁越快越安全。周正看她：你还管企业安全。秦筝答：厂区离弹药库直线距离七公里，爆炸风险不得不防。
哨兵换岗的口令声传来。秦筝看了眼手表，说：我得回宿舍，明早六点出操。周正把保温桶递给她：明晚有空再来。秦筝接过，转身跑向宿舍楼，背影像一把收拢的刀。周正回到车上，老陈发动汽车，驶出基地。
凌晨一点，市政府宿舍。周正冲完澡，手机震动，秦筝发来一条语音：牛肉饭好吃，明晚换我请你。周正回：地点你定。放下手机，他打开笔记本，把今日谈判要点补进日志：黄世平要求旧厂土地评估价不低于每亩一百二十万，搬迁过渡期贷款贴息百分之五十，新厂选址靠近港口。写完后，他合上电脑，上床睡觉。
上午八点，市长李学军从省城打来电话，说省财政厅同意产业基金先行拨付三亿元，但要求明确三家首批投资企业。周正答：江联铸造、海润精密、东旭智能。李学军说：下午三点开市长办公会，你专题汇报。周正挂断，拨通王勇手机：三亿元到账，一周内完成注资。王勇答：银行通道已对接，只等协议。
九点，周正带着张磊、吴敏再次来到江联铸造。黄世平今天换了件干净衬衫，袖口却沾着铁屑。会议室桌上摆着三份搬迁协议草案。周正坐下，把省财政厅批复复印件推到黄世平面前：三亿元里有你一份。黄世平翻开，看到贴息条款，脸上肌肉松了松。张磊补充：旧厂区土地评估报告下周出，不会低于一百二十万。黄世平抬头：我签。拿起钢笔，在最后一页写下名字。
十点四十，周正回到办公室，李伟递上一份急件：省发改委调研组提前一天到，明天上午九点听取汇报。周正皱眉：时间够。他让李伟通知张磊、吴敏、黄海连夜准备材料，晚上十点前汇总。李伟点头，立即打电话。
中午，周正在食堂角落吃面。财政局副局长刘倩端着餐盘坐过来，低声说：省审计厅下周进驻江州，重点查产业基金。周正点头：账目干净，让他们查。刘倩说：我提前自查一遍，周三给你报告。周正说：辛苦。
下午三点，市长办公会。李学军主持，副市长陈明、秘书长杨帆、财政局局长王勇列席。周正用ppt汇报：首期三家，撬动社会资本十七亿元，预计新增产值八十亿元，税收七亿元。李学军问：风险点在哪里。周正答：旧厂房拆除安全、职工安置、新厂房建设进度。李学军点头：成立专班，你牵头。会议结束，周正留步，对李学军说：秦筝下周调休，想请半天假。李学军笑：批了，好好陪。
傍晚六点，周正开车到训练基地。秦筝穿着便装，牛仔裤白球鞋。上车后，她拿出一盒军用牛肉干：食堂特产。周正接过，撕一袋塞进嘴里。秦筝说：今晚去江边走走。周正掉头，驶向江堤。
江堤风大，浪拍岸。两人并肩走，影子被路灯拉长。秦筝问：旧设备拆除要不要爆破。周正答：部分要，安全评估下周做。秦筝说：我队里有爆破专家，可以借你。周正笑：收费吗。秦筝侧头：一顿饭。周正伸手，两人击掌。
夜里十点，周正把秦筝送回基地。宿舍门口，秦筝从包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靶纸：今天打的一百环，送你。周正接过，靶心三个洞几乎重叠。秦筝说：下周我休假，一起去看婚纱。周正答：好，我预约了江州大道那家店。秦筝踮脚，在他脸颊轻轻一碰，转身跑进楼门。
周正回到车上，把靶纸平铺在副驾座椅，发动汽车。车灯划破夜色，驶向市政府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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