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陆七贪图金鲤,招来横祸。产下鱼鳞妖童,老树流血,发妻暴毙。这真是贪念一动,灾星便至!今日咱们接着说这陆家宅院里,如何一步步变成那人间水狱……”
陆妻头七未过,宅院里已阴风惨惨。
那鱼鳞童子被养在偏房,由个胆大的奶娘照看。说来诡异,这孩子不哭不闹,整日睁着一双琉璃似的眼珠,静静望着房梁。奶娘私下说,每次喂奶时,总觉得孩子在冷笑。更奇的是,孩子身上的金鳞遇水则隐,遇光则现,碰触时竟有金石之音。
这夜,陆七守灵归来,路过偏房,忽闻屋内传来“咕嘟咕嘟”的异响。他推门一看,魂飞魄散——
奶娘俯身趴在摇篮边,半个脑袋浸在洗衣盆里,竟已溺毙多时!盆中清水不知何时变得猩红粘稠,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湖腥气。而那婴孩正趴在盆边,伸出布满细鳞的小手,一下下拨弄着血水,发出满足的“咯咯”笑声。
陆七吓得连退三步,正要喊人,忽见孩子转过头来。月光下,那双本该纯净的眼眸里,竟映出金鲤雕像冰冷的反光!
“妖怪!这是个妖怪啊!”陆七夺门而逃,命人用铁锁锁死偏房。
自那日后,陆宅怪事频发。
先是厨房水缸夜夜见底,厨子清晨总发现满地水迹,形似鱼尾拖痕。接着马厩里的马匹接连暴毙,每具尸首的喉管都被利齿咬断,伤口处还沾着闪亮的金鳞。
最骇人的是第七日深夜,守夜家丁看见庭院井口爬出一个湿淋淋的白衣妇人,抱着个金光闪闪的婴孩,在月下凄凄哀哭。待众人提灯去看,只见井边留下一滩腥臭的淤泥,其中混杂着数片金鳞。
陆七再也坐不住,想起当日当铺里的青衫老者,急忙派人四处寻访。三日后,总算在云梦泽畔的破庙里找到了这位异人。
老者听完陆七哭诉,冷笑道:“早劝你归还镇物,你偏要贪那五千两白银。如今水府索债,已迟了!”
“求仙长指点迷津!”陆七叩头不止,“那金鲤……我愿加倍奉还!”
“还?”老者拂袖怒斥,“你当这是买卖不成?那金鲤乃云梦水府三百年前失落的‘化龙钥’,被你祖上盗取藏于木中。如今金鳞现世,水府震怒,这才降下‘鱼鳞债’——要你陆家三代偿命!”
陆七如遭五雷轰顶,终于想起曾祖父确是因盗宝发家,最后离奇溺死在浅滩。
“如今唯一的生机,”老者叹道,“是找到当年藏鲤的朽木,将其与金鲤一同沉入发现之处。再以至亲之血……”
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管家凄厉的呼喊:“老爷!不好了!小少爷……小少爷把王嬷嬷拖进井里了!”
陆七连滚带爬赶回宅院,只见后院古井旁围满了家丁,却无人敢上前。井中传来老嬷嬷断续的哀嚎,间杂着孩童诡异的笑声。突然,笑声戛然而止,一具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浮上水面。
“孽障!”陆七气得浑身发抖,命人用渔网打捞。
谁知网绳刚垂下,井水突然沸腾!无数金鳞从井底涌出,在月光下汇成一条巨大的金鲤虚影。那虚影张口一吸,竟将两个家丁连人带网拽入井中!
“这是要灭我满门啊!”陆七瘫软在地,猛然想起老者的话。他疯了似的冲进库房,找出那尊已被他藏起的金鲤雕像,又命人去找当初盛放金鲤的朽木。
当夜子时,陆七独自抱着金鲤和朽木,来到当初捕鱼的深水区。按照老者嘱咐,他割破手腕,将鲜血涂满金鲤全身。
湖水突然翻涌,一个漩涡在船底生成。隐约可见旋涡深处有宫阙影影绰绰,无数双冰冷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水府尊神,陆某愿归还镇物,只求放过陆家血脉!”陆七将金鲤与朽木奋力抛向旋涡。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凄厉的啼哭。他回头一看,只见宅院方向火光冲天,那个鱼鳞童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船头,浑身浴血,咧开的嘴里满是细密的尖牙。
“爹,”童子的声音空洞扭曲,“您要把孩儿……送回去么?”
湖水突然暴涨,巨浪将小船拍得粉碎。陆七在沉没前最后看见的,是儿子化作一道金光投入漩涡,而自己的四肢正被无数透明的手爪往深水里拖拽……
“债主登门,寸草不留!陆七沉湖,妖童归府,这陆家宅院转眼成了修罗场。可您以为这就完了?那青衫老者话未说完:‘至亲之血’后头,还藏着半句偈语。这滔天孽债,真要陆家三代偿尽么?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最终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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