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东莞的街道上穿行，昏黄的路灯透过车窗洒在谢飞脸上。
他偷偷观察谢静的侧脸，眉头紧锁，显然心事重重。
“静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谢飞试探问道。
谢静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指节发白：“没什么，就是觉得林老板今天有些不对劲。”
这话让谢飞心中咯噔一下。看来谢静也察觉到了危险。
“他怎么不对劲了？”
“问了太多关于你的问题。”谢静瞥了他一眼，“还有，我注意到小红一直在偷偷观察你。”
原来她都看在眼里。谢飞暗自庆幸没有完全相信任何人。
“可能是好奇吧，毕竟我是新面孔。”
“小飞，你老实告诉我。”谢静突然把车停在路边，转身看着他，“你来东莞真的只是为了打工吗？”
月光下，谢静的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谢飞心跳加速。连谢静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当然是啊，不然呢？”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
“那你为什么对那个络腮胡的反应那么大？”谢静紧盯着他，“我看到你脸色都变了。”
完了，什么都瞒不过她。
谢飞苦笑：“我从小就怕那种凶神恶煞的人，条件反射。”
谢静沉默了一会儿，重新启动车子：“不管怎样，今晚你必须住在我那里。”
“为什么这么坚持？”
“因为我不希望明天在报纸上看到你的死讯。”谢静的话平静得可怕。
这句话让车内的温度瞬间降低。
谢飞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静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谢静加快车速，“但有些事情不能在这里说。”
车子拐进一个高档小区，保安认识谢静，直接放行。
停车场里，谢静熄了火，但没有下车。
她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小飞，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哪句？”
“我说过，在这个城市生存，有时候必须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烟雾在她脸前飘散，“现在，这句话对你也适用了。”
谢飞心中警铃大作：“什么意思？”
“林老板不是普通的生意人。”谢静掐灭烟头，“他控制着东莞三分之一的娱乐场所，手下有几百号人。”
黑道！谢飞瞬间明白了。
“那你...”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谢静自嘲地笑了，“你以为那些钱是怎么来的？开夜总会只是表面，真正的利润来自其他地方。”
车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谢飞感觉自己仿佛坠入深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
“所以，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一开始确实是。”谢静转过身看着他，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但现在不同了。”
“不同在哪里？”
“我不希望你死。”
这句话简单直接，却让谢飞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起这些天谢静对自己的好，难道都是演戏？
“林老板怀疑我什么？”
“怀疑你的身份。”谢静下了车，“走吧，上楼再说。”
电梯里，两人都没有说话。
谢飞偷偷观察谢静，发现她的手一直在发抖。
显然，她也很紧张。
谢静的家位于顶层，装修奢华但不张扬。
进门后，她立即检查了所有的窗户和门锁。
“习惯了。”她解释道，“在这个圈子里，小心一点总没错。”
客厅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东莞夜景。
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幻。
“坐吧。”谢静泡了两杯茶，“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谢飞坐在沙发上，心情忐忑。
“林老板今天让那个络腮胡跟踪我们了。”谢静开门见山，“他怀疑你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卧底。”
“卧底？我一个打工的...”
“别装了。”谢静打断他，“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的鬼话？”
谢飞愣住了。
“从第一天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简单。”谢静点了支烟，“你的眼神太冷静，不像一个普通的农村小子。”
被看穿了？
“而且，你对环境的观察力太敏锐。”谢静继续说道，“今天在茶楼，你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所有的出入口和每个人的位置。这不是普通人会有的习惯。”
谢飞沉默了。
确实，自己的表现太过刻意了。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谢静直视着他的眼睛。
这个问题让谢飞陷入两难。
说实话，可能会暴露姐姐的身份。撒谎，又显然已经被识破。
“我...”他刚开口，外面传来了汽车声。
谢静脸色一变，快步走到窗前。
“不好，是林老板的车。”
车灯照亮了楼下的停车场，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
从车上下来三个人，为首的正是那个络腮胡。
“他们怎么知道这里的？”谢飞问道。
“小红。”谢静咬牙切齿，“那个婊子出卖了我。”
门铃响了，一声接一声，越来越急促。
谢静没有去开门，而是走向卧室。
“跟我来。”
她打开衣柜，里面竟然有一个暗门。
“这通向隔壁楼的地下车库。”谢静递给他一把钥匙，“车库里有一辆摩托车，你先走。”
“你呢？”
“我留下拖住他们。”谢静脸上闪过一丝决然。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谢飞拒绝。
“别犯傻，你一个人更容易脱身。”谢静推他进暗道，“我有办法应付林老板。”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撞门声。
“静姐，开门！”络腮胡的声音透着威胁。
“快走！”谢静催促。
暗道很窄，只容一人通过。
谢飞在黑暗中摸索前进，身后传来了房门被撞开的声音。
“静姐，人呢？”络腮胡的声音充满怒意。
“什么人？”谢静故意装糊涂。
“别装了，我们都看见你带他上来了。”
“哦，你说小飞啊，他已经走了。”
“走了？从哪里走的？”
“电梯啊，不然还能飞走？”
“搜！”络腮胡下令。
暗道的另一头是一个小房间，里面堆放着杂物。
谢飞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外面是地下车库。
昏暗的灯光下，一辆红色摩托车停在角落。
他刚要过去，突然听到脚步声。
有人从楼梯走下来！
谢飞迅速躲到一根柱子后面，屏住呼吸。
两个人出现在视野中，是林老板的手下。
“老大说了，绝不能让那小子跑了。”其中一人说道。
“放心，所有出口都被封住了，他插翅难飞。”
两人分头搜查车库。
谢飞趴在柱子后面，冷汗直冒。
现在该怎么办？
强行冲出去肯定会被发现，但继续躲下去也不是办法。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车库的通风口。
那里有个小窗户，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爬出去。
趁着两人背对这边，谢飞悄悄摸了过去。
窗户锁着，但锁已经生锈了。
他用力一扭，锁开了。
“那边有动静！”一个手下察觉了异常。
谢飞来不及多想，一头钻出窗户。
外面是小区的后院，种着一些树木和花草。
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束在地面上扫来扫去。
谢飞在花坛后面蹲下，心跳如鼓。
“搜那边！”
手电筒照向他的方向。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野猫从花坛里蹿出来，引走了注意力。
“原来是只猫。”
两人离开了后院。
谢飞松了口气，但知道现在还不安全。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小区。
围墙不高，但上面有铁丝网。
谢飞脱下外套垫在上面，小心翼翼地翻了过去。
刚落地，就听到身后传来警笛声。
警车！
原来林老板连警察都买通了。
谢飞不敢再耽搁，沿着街道快步向前走。
现在去哪里？
宾馆肯定不能回去了，谢静那里也不安全。
他想起白天在街上看到的一家网吧，24小时营业。
那里人多眼杂，比较安全。
半小时后，谢飞坐在网吧的角落，表面在浏览网页，实际在思考对策。
林老板为什么要追杀自己？
仅仅是因为怀疑自己是卧底吗？
还是说，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想来想去，谢飞觉得问题可能出在自己的身份上。
如果林老板查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发现自己在寻找谢雨，那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谢雨会不会也陷入了危险？
他掏出手机，想给谢雨打电话，但又担心被监听。
网吧里的其他人都在专心玩游戏或看视频，没人注意他。
谢飞走向收银台：“老板，能借个电话用用吗？我的手机没电了。”
“五块钱一分钟。”老板头也不抬。
谢飞付了钱，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是他事先记下的一个公用电话号码，就在谢雨工作的KtV附近。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喂？”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您好，我找在金帝KtV工作的谢雨。”
“谢雨？”对方停顿了一下，“她今天没来上班。”
谢飞心中一紧：“为什么没来？”
“不知道，从昨天晚上就联系不上她了。”
昨天晚上？正好是自己和谢静见面的时候！
“她平时住在哪里？”
“这我不清楚，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弟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你真是她弟弟，那我劝你最好别来找她。”
“为什么？”
“她惹上麻烦了，大麻烦。”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谢飞握着话筒，手心全是汗。
姐姐失踪了！
而且很可能和自己的行踪暴露有关。
他必须尽快找到她，但现在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
网吧的门突然被推开，几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谢飞立即低下头，装作专心上网。
从眼角余光看去，为首的那个人正是今天见过的络腮胡！
他们找到这里了！
谢飞强忍着站起来逃跑的冲动，继续盯着屏幕。
络腮胡和老板说了几句话，然后开始在网吧里巡视。
一排排座位被检查，越来越近。
谢飞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就在络腮胡走到他身后时，旁边一个小混混突然站起来，对着络腮胡大喊：
“你们干什么的？这里不欢迎你们这种人！”
显然是认错人了，以为络腮胡等人是来收保护费的。
现场一片混乱，其他客人也跟着起哄。
谢飞趁机从后门溜了出去。
刚出网吧，他就听到身后传来打斗声。
看来那个小混混倒霉了。
但这也为他争取了逃跑的时间。
东莞的夜晚灯火通明，但对谢飞来说却充满了危险。
他沿着小巷穿行，尽量避开主干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想办法联系姐姐。
但他很快发现，街上到处都有林老板的人在巡逻。
这个城市对他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监狱。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从身边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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