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昊的行动比阮郁预想的还要快。翌日一早,请帖便送到了驿馆,邀阮郁同游西湖,并言明另有几位本地的“趣人”作陪。
阮郁捏着那张洒金帖子,指尖轻轻摩挲着纸张边缘。他本可推拒,但转念一想,与这些地方纨绔子弟交往,虽是应酬,却也是快速了解钱塘人情世故、编织关系网络的捷径。父亲常言,水至清则无鱼,有些消息,反而是在这等看似不着调的场合更容易探听。
他略一沉吟,便让玄墨回了话,应下邀约。
约定的地点在湖边一处私人码头。阮郁到时,刘文昊已等候在那里,身边还跟着三四个年纪相仿的锦衣公子,个个衣着光鲜,神态间带着几分养尊处优的闲适与打量。见阮郁过来,刘文昊立刻热情地迎上,一番引见。
“这位是城中永昌绸缎庄的少东家,李公子……”
“这位是王主簿家的公子……”
“这位是赵典史的内侄,孙少爷……”
阮郁面带微笑,一一拱手见礼,态度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失礼数。他目光扫过这几人,心中已大致有数。都是些家中有些资财或小有权势的子弟,是这钱塘地界上典型的“地头蛇”,或许不堪大用,但消息灵通,用于了解本地风情倒是合适。
众人登上一艘装饰颇为华丽的画舫。舫内空间宽敞,设有桌椅,摆放着时鲜果品和蜜饯。船娘摇动船桨,画舫缓缓离岸,向着湖心驶去。
湖风带着水汽拂面,驱散了些许暑意。刘文昊显然是此中老手,熟稔地介绍着沿途景致,哪处是当年名士隐居之地,哪座塔又有何传说,言语间不乏夸大与炫耀。其余几人则在一旁附和,时而插科打诨,气氛倒也轻松。
阮郁倚着船舷,看似在欣赏风景,实则将几人的言谈举止尽收眼底。他发现,这些纨绔子弟虽不乏夸夸其谈之辈,但言谈间也偶尔会流露出一些本地官场或商界的零星信息,诸如某位官员即将升迁的传闻,或是某两家商号因争抢货源而起的龃龉。这些信息碎片,被他不动声色地记在心里。
“阮兄从京城来,想必见识过真正的绝色。”李公子,那位绸缎庄的少东家,凑近些,带着男人间心照不宣的笑意,“不知觉得我们钱塘的女子如何?”
阮郁微微一笑,目光掠过湖面上其他画舫中隐约可见的倩影,语气随意:“江南女子,温婉如水,别有一番风致。”他这话说得圆滑,既不算贬低,也未显得多么热衷。
刘文昊哈哈一笑:“阮兄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不过,咱们钱塘除了这湖光山色,也确实有些才貌双全的佳人。只是……”他顿了顿,似有深意,“有些花儿,看着美,却带刺,或是长在峭壁上,轻易攀折不得。”
阮郁挑眉,露出些许感兴趣的神色:“哦?刘兄此言,倒勾起了在下的好奇心。”
刘文昊却卖了个关子,只笑道:“日后若有机会,再与阮兄细说。来,喝酒喝酒!”
阮郁也不追问,举杯相应。他心知肚明,刘文昊口中“带刺的花”或“峭壁上的花”,无非是指那些家世好、性子傲的官家小姐,或是某些以清高自许的名妓。这类人物,他在京城见得多了,并不觉得钱塘能有什么特别之处。
画舫在湖上盘桓了近一个时辰,众人饮酒说笑,关系似乎拉近了不少。阮郁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融入其中,又不完全沉溺。他像是一个冷静的观察者,在这片陌生的水域里,悄然布下自己的线。
游湖结束,刘文昊又提议去城中新开的“荟芳园”听曲。那是一家颇为雅致的茶苑,据说请的乐师和歌姬都是一时之选。
阮郁从善如流。他确实需要更多渠道,来了解这个即将停留一段时日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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