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第二卷密旨
广运潭的芦苇新绿漫过残舟时,长安的宣召使踏着春雨抵扬州。黄绸圣旨展卷,字字如刀:“敕淮阳郡王即刻归京,漕运使赵五随行进殿——”慕容芷的独臂按上刀柄,却见使臣悄然递出第二卷密旨:玄绫为底,血字刺目,竟是太上皇李隆基的衣带诏!
“陛下醒矣…”使臣唇语无声,袖中滑出半块翡翠螭龙佩——正是高力士临终紧握之物。赵五指尖抚过玉佩裂隙,内里暗藏薄绢,太上皇颤笔书:“朕困兴庆宫,韦党囚禁,太子…非真身。”
漕船北行,赵江月忽在洛阳夜啼不止。萨琳娜以波斯星盘占卜,惊见荧惑守心之象指向东宫!慕容芷夜探漕渠,从输往长安的“贡米”袋中抠出突厥文字密函——竟预言“假龙陨于霜降”。
霜降那日,紫宸殿帘幕深垂。新帝李亨面色青白坐于龙椅,脚边火盆焚着奏折。赵五奉上江淮漕粮册时,忽闻殿角帷帐后传来幼童诵诗声:“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这是章怀太子李贤临终绝命诗!
新帝猛然咳嗽,帕上渗血隐现黑斑。赵五陡然惊觉:此人眉宇虽似太子,耳后却无那道幼时坠马的疤痕!他假意跪拜,袖中滑出柳蓁蓁遗落的药典——其中“西域蛊毒”篇正记载:中毒者耳后现青筋,畏听旧时谣。
“陛下。”赵五突然改用灵武方言,“还记得马嵬坡的核桃树否?”这是太子与高力士逃难时的私密暗语。假帝瞳孔骤缩,殿卫刀斧立时出鞘!
“且慢!”珠帘后转出真正的李亨,瘦骨嶙峋却目光如电:“朕养病半年,竟教宵小窃鼎!”他掷出玉玺砸向假帝,金镶玉崩裂处露出史思明狼头徽!原来安禄山早寻得太子替身,真皇帝一直被囚于兴庆宫地窖。
孩童怀中的虎符突然发烫,烫出舆图新纹——竟显出一条自大明宫直通范阳的密道!太上皇被宦官抬出,枯指抓住赵五:“此子…朕早知其非凡。”他颤巍巍取下梁上悬着的太祖佩剑,横于婴儿胸前:“大唐国运,托于卿手。”
当夜赵府忽起大火。慕容芷斩断梁柱救人时,发现火油中掺着西域黑磷——唯史思明麾下“鬼匠”所用。萨琳娜从灰烬中扒出焦黑的波斯挂毯,金线织就的安禄山族徽赫然在目!
“他们要的不是命,是孩子。”赵五擦去赵江月颊边烟灰,见小儿竟握着半截箭簇玩耍——那是慕容芷父亲慕容垂的遗物,箭杆刻着契丹文:“荧惑现,真龙生”。
次日大朝会,新帝当众焚毁伪诏。却有三名御史联名弹劾赵五“私养契丹遗族,妄信谶纬之说”。赵五默然解下官袍,露出满身睢睢阳血战留下的伤疤。满殿寂静时,郭子仪忽然掷笏于地:“老臣愿以项上人头,保赵五忠贞!”
僵持间,赵江月忽然跌跌撞撞奔上丹墀,将虎符塞进皇帝手中。玉玺与虎符相触的刹那,殿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太上皇由宫女搀扶登殿,指着雨中盘旋的白鹊道:“此禽三绕龙旗,乃祥瑞之兆——朕欲收淮阳郡王为义孙,入继大宗!”
雨停时,赵五抱着熟睡的孩子走出朱雀门。慕容芷低声说:“太上皇这是在保孩子性命。”萨琳娜却望着云隙微光蹙眉:“波斯古卷云:荧惑临世,必遭三劫——火劫已过,刀兵劫与心劫将至。”
漕船离京那夜,有人投来匿名诗笺:“莫道漕渠清如许,中有蛟龙噬人髓。”赵五燃笺为烛,见灰烬竟聚成狼头形状。怀中婴儿忽然睁眼,瞳仁深处掠过一丝暗红。
——长安棋局未终,而真正的对手,才刚刚落子。
(第五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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