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后门一开,湿润的水汽夹杂着竹叶的清新扑面而来,却丝毫无法缓解阿阮心头的沉重与焦灼。身后官兵的呼喝声、甲胄碰撞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
“快走!”苏晚晴一把拉住还有些恍惚的阿阮,沿着潭边那条被杂草半掩的小路向下游狂奔。
小路湿滑,布满青苔,两人跑得跌跌撞撞。阿阮怀中的紫檀木盒子硌得生疼,里面装着的不仅是残方秘录,更是足以颠覆皇权、血流成河的惊天秘密。元后……她的外祖母,那个看似温婉的女人,竟是这一切灾祸的源头!
药婆最后那句关于“苦果”的低语,像诅咒般在她耳边回荡。
跑了不到百步,前方小径转弯处,果然看到一条系在岸边芦苇丛中的小舟,一个戴着斗笠的船夫正沉默地等待着。正是之前接应过她们的那个“阿武”的手下。
两人不及多言,迅速跳上小舟。船夫竹篙一点,小舟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滑入深潭中央,借着茂密芦苇的掩护,朝着下游疾驰。
几乎就在他们离开岸边的瞬间,大批官兵冲到了竹楼所在的潭边。呵斥声、搜查声、以及竹楼被粗暴推倒的碎裂声隐约传来,但很快便被水流声和距离拉远。
小舟在蜿蜒的水道中穿行,两岸是茂密的竹林和不见人烟的荒野。船夫技术极好,小舟又快又稳。暂时脱离了追兵,阿阮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涌上,她靠在船舷上,看着手中沉重的木盒,心乱如麻。
“我们现在去哪里?”她声音沙哑地问苏晚晴。
苏晚晴摇了摇头,脸色凝重:“药婆只说安公公在‘那里’,却没说‘那里’是何处。江南这么大……”她看向船夫,“这位兄弟,可知安公现在何处?”
那船夫头也不回,只是闷声道:“婆婆只吩咐送二位到‘三岔口’,自有人接应。”
三岔口?又是一个模糊的地名。
小舟顺流而下,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水道果然出现了岔路,三条大小不一的河流在此交汇,形成一片相对开阔的水域。岸边怪石嶙峋,生长着大片枯黄的芦苇。
船夫将小舟靠向其中一条支流的岸边,低声道:“到了。”
两人下船,船夫毫不耽搁,撑船便走,迅速消失在来时的水道中。
这三岔口荒凉寂静,只有风吹芦苇的沙沙声和水流拍打岸石的哗哗声。所谓的“接应”在哪里?
就在两人四下张望,心中疑虑渐生时,侧面那片枯黄的芦苇丛忽然无风自动,向两边分开。
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当看清那人时,阿阮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苏晚晴也瞬间握紧了剑柄,眼神冰冷如霜。
从芦苇丛中走出的,并非预想中的安公公或其手下,而是——信王妃!
她依旧穿着那身素雅的衣裙,只是裙摆和袖口沾了些泥泞,发髻也有些微散乱,显然这一路也并非坦途。她脸上带着那抹熟悉的、令人捉摸不定的淡淡笑意,目光扫过阿阮怀中的紫檀木盒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药婆把该给的,都给你了。”信王妃语气平静,仿佛早已料到。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晚晴厉声质问,剑锋隐隐指向她,“安公公呢?”
信王妃对苏晚晴的敌意视若无睹,只是看着阿阮:“安如海?他自然是在他该在的地方,布置最后的事情。而我……”她顿了顿,嘴角弧度加深,“是来给你们指条明路的。”
“明路?”阿阮心中警惕更甚,“王妃指的,恐怕是另一条死路吧?”
信王妃轻笑一声:“死路活路,看你如何选择。”她指向三条河流中看起来最不起眼、水流也最平缓的那一条,“顺着这条支流往下,约莫二十里,有一处废弃的漕运码头,名叫‘金沙渡’。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带你们去见安如海。”
金沙渡?阿阮记下了这个名字,但并未完全相信。“我们凭什么信你?”
“你们可以不信。”信王妃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就留在这里,等着沈墨的官兵,或者……那些神出鬼没的‘药人’找上来。看看是你们的运气好,还是我的消息准。”
她的话精准地戳中了阿阮的软肋。她们现在确实无处可去,如同无头苍蝇。
信王妃看着阿阮犹豫的神色,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另外,免费送你一个消息。你要找的那个‘孩子’……或许,根本就不存在。”
不存在?!阿阮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或者说,”信王妃慢悠悠地补充道,目光再次落在阿阮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那个所谓的‘睿亲王遗孤’,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被精心编织出来,用以吸引各方火力、搅乱视线的……幌子。”
幌子?!
这个消息比元后是幕后黑手更让阿阮震惊!如果孩子不存在,那安公公和赵璎公主的坚持算什么?她这一路奔逃的意义又是什么?!
“你胡说!”阿阮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尖锐。
“是不是胡说,你很快就能验证。”信王妃并不争辩,她最后深深看了阿阮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带着一丝怜悯,一丝嘲讽,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
“路指给你们了,走不走,随你们。”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重新没入那片枯黄的芦苇丛中,身影晃动几下,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三岔口边,只剩下阿阮和苏晚晴,以及奔流不息的河水声。
信王妃的话像毒刺一样扎在阿阮心里。孩子是幌子?这怎么可能?可……如果真是这样,似乎又能解释很多疑点……
“她的话,不能全信。”苏晚晴沉声道,“但金沙渡……或许值得一试。我们总得找到安公公,才能弄清楚一切。”
阿阮看着怀中沉重的木盒,又望向信王妃所指的那条平静得有些诡异的支流。
金沙渡……那里等待她们的,会是期盼已久的答案,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而那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孩子”,又究竟是谁,编织了这样一个弥天大谎?目的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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