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入夏的雨，缠缠绵绵下了整周。新材料实验室的窗户开着条缝，江风裹着湿意吹进来，落在陆研新搭在实验台的手背上，凉得他指尖微微一缩——培养皿里淡青色的基材，正随着“材料模拟天劫”设备的嗡鸣，泛起细碎的光纹，却在第七重波动峰值时，“咔”地裂出一道细纹。
“又裂了……”元宝趴在实验台边，下巴搁在陆研新的鞋面上，意识传音里满是蔫蔫的失落。它鼻尖凑着培养皿边缘，嗅了嗅裂开的基材碎屑，尾巴尖有气无力地扫过地面，“博士，这次的纹路比上次还细，是不是云母料加少了？”
陆研新关掉设备，拿起镊子夹起那块裂了缝的基材，对着光看了看——裂纹从边缘延伸到中心，像极了上周在安徽小矿点看到的山体裂痕。
他叹了口气，把基材放在托盘里，指尖蹭了蹭元宝耳后那块淡褐色的疤：“不是云母的事，是第七重波动的频率没卡准，峰值太高，基材扛不住。”
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金一诺拎着保温袋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雨气。她看着托盘里排得整整齐齐的“失败品”——有的裂成两半，有的表面结着白霜，有的甚至还沾着上次实验炸飞的试剂痕迹，忍不住笑了：“这周第几块了？第七块？”
“第八块，”陆研新接过保温袋，打开是两份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还有一小碗给元宝的鸡肉碎，“昨天加了云母，裂；今天减了云母，还是裂。这第七重劫，比隐锋的心思还难猜。”
元宝立刻支棱起来，尾巴摇得飞快，意识传音里瞬间没了刚才的失落：“一诺！是我爱吃的鸡肉碎！今天的比昨天多！”
金一诺蹲下来揉了揉它的脑袋，笑着说：“奖励我们元宝特工，昨天帮孙洁挡了跟踪的人，立了功。”
说起昨天的事，陆研新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张纸条：“孙洁刚发消息，说隐子晗冰最近没动静，警察盯着她的人也没发现异常，估计是隐锋在东南亚没给她新指令。不过她提醒我们，实验室这边要注意，别让风神的人再来搞破坏。”
金一诺接过纸条，指尖捏着纸边：“隐锋拿到小矿点的石料，估计在琢磨自己做基材，没空管我们。倒是我们，这灵石实验卡了快两个月，从第一重劫炸炉，到现在第七重劫裂材，什么时候是个头？”
“慢慢来呗，”陆研新递了个小笼包给她，“我们本来就不是为了成功才做的。你看，上次只能撑到第五重，现在能到第七重，进步已经很大了。”
元宝叼着鸡肉碎，蹲在旁边慢慢吃，意识传音时不时插一句：“对呀一诺！博士上次为了调频率，熬了三个晚上，眼睛都红了！我们不急，慢慢试！”
陆研新揉了揉元宝的脑袋，心里一阵暖意。自从码头那次埋伏后，元宝对实验室的动静格外上心——白天跟着他盯实验，晚上守在储存区门口，连上次隐子晗冰派来的人想偷偷溜进来，都被它提前察觉，用意识传音报了警。
“对了，今天孙洁说，曼如姐在纽约能认出‘忆韵’吊坠的设计图了，”金一诺突然说，眼里带着点笑意，“管家发了视频，她拿着我画的设计稿，手指在缠枝纹上划来划去，还说了句‘一诺画的’，虽然记不起别的，但能认出我的设计，已经很好了。”
“太好了！”陆研新眼睛亮了，“等我们把第七重波动搞定，就去纽约看她们，顺便给晶金带城隍庙的梨膏糖。”
元宝立刻接话，意识传音里满是期待：“我也要去！我要跟晶金玩！还要吃她给我留的牛肉干！”
正说着，实验台的检测仪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滴滴”声——是恒温储存区的基材温度有点波动。
陆研新赶紧走过去，打开储存区的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里面放着从云南和安徽运来的石料，还有几块没来得及用的基材胚子。
“温度降了零点五度，”陆研新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储存柜的内壁，“保温棉是不是老化了？上次隐子晗冰的人来，好像蹭到过这里。”
元宝也凑过来，鼻子在储存柜里嗅了嗅，意识传音里带着点警惕：“有股陌生的味道！不是我们的味道，也不是孙洁的，像是……上次码头那些黑衣人的味道！”
陆研新和金一诺对视一眼，心里一沉。他们赶紧检查储存区的锁——锁芯完好，没有被撬动的痕迹，但保温棉的角落，确实有块地方被蹭破了，露出里面的隔热层。
“应该是上次他们来搞破坏时，偷偷蹭破的，”金一诺摸了摸破掉的保温棉，“温度降得不多，基材没坏，但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影响后续实验。”
陆研新拿出手机，给孙洁发了条消息，让她帮忙找靠谱的师傅来换保温棉，又对着储存区拍了张照片，留作证据。元宝则守在储存区门口，耳朵竖得笔直，意识传音：“博士，我今晚守在这里，谁来碰储存区，我就咬他！”
“不用，我们把门锁好，明天师傅来换了保温棉就没事，”陆研新揉了揉它的耳朵，“你陪我们再试一次实验，这次我们调整下第七重波动的峰值，慢慢来。”
重新调试设备时，雨下得更大了，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陆研新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波动曲线，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金一诺站在旁边，帮他递着试剂瓶；元宝则蹲在设备旁边，时不时用意识传音提醒：“博士，波动到60%了！”“快到峰值了！慢一点！”
当第七重波动再次达到峰值时，所有人（含狗）都屏住了呼吸——培养皿里的基材泛着柔和的光，光纹比上次更均匀，眼看就要撑过去，却在最后一秒，“咔”地又裂了道细纹，比刚才那道更浅，却依旧没能撑住。
陆研新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那块几乎要成功的基材，心里有点闷：“就差一点点……明明峰值已经调低了。”
金一诺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那块基材看了看：“差一点也是进步，至少这次裂得比上次浅。你看，这光纹比之前均匀多了，说明波动频率越来越准了。”
元宝也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陆研新的胳膊，意识传音软乎乎的：“博士，别难过！我们明天再试，加一点点云母，说不定就成了！我帮你盯频率，肯定能行！”
陆研新看着元宝湿漉漉的眼睛，又看了看金一诺眼底的笑，忽然松了口气。是啊，他们从来就不是为了“成功”才站在这里的。
从他魂穿成延毕博士，到金一诺为了母亲悟灵韵雕刻，再到元宝从流浪狗变成特工神助攻，他们走的每一步，都不是为了某个结果，而是为了走在路上的彼此。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三人一狗去实验室附近的江边步道遛弯。夕阳把江面染成金红色，晚风带着雨后的清新，吹得人心里舒畅。元宝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等着他们，意识传音里满是雀跃：“一诺，博士，你们看！天上有彩虹！”
金一诺抬头，果然看到一道淡淡的彩虹挂在天边。她挽着陆研新的胳膊，笑着说：“就像我们的实验，虽然总失败，但每次失败后，都能看到点新希望，比如今天的光纹，比如曼如姐认出设计图。”
陆研新点头，看向跑在前面的元宝——小家伙正对着彩虹摇尾巴，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他忽然觉得，就算第七重劫永远过不了，就算灵石永远做不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回到实验室时，天已经黑了。陆研新把今天裂掉的基材小心收好，金一诺帮他整理实验记录，元宝则趴在旁边，慢慢舔着剩下的鸡肉碎。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实验台的托盘上，那些“失败品”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像一颗颗没完成的星星。
“明天我们试试，把第七重波动的峰值再调低0.5%，”陆研新突然说，“再加一点点云南的石料粉末，说不定能增加基材的韧性。”
金一诺笑着点头：“好，明天我早点来，帮你准备试剂。”
元宝立刻抬起头，意识传音里满是期待：“我也早点来！帮博士盯设备，帮一诺递试剂！”
实验室的灯亮到很晚，设备的嗡鸣声渐渐停了，只剩下三人一狗的呼吸声，还有元宝偶尔发出的小呼噜声。
窗外的月光很亮，照亮了托盘里的“失败品”，也照亮了他们眼里的坚持——或许灵石永远做不成，或许第七重劫永远跨不过，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还在慢慢试，还在彼此陪伴，这条路就不算白走。
而此刻的东南亚，隐锋正看着手下送来的基材检测报告，眉头皱得很紧——他拿到小矿点的石料，却连第五重波动都撑不过，远不如陆研新的进度。
他不知道，陆研新的“失败”里，藏着多少个日夜的调试，藏着元宝的警惕守护，藏着金一诺的温暖陪伴——这些，是他永远得不到的“成功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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