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十六年秋,洛阳城郊。
考古队队长陆文渊站在刚刚发掘的唐代墓葬前,眉头紧锁。这座墓葬的规模不大,但形制奇特,墓室结构保存完好,不像是普通官员或富商的墓。更奇怪的是,墓室门口摆放着一对石雕镇墓兽,造型狰狞,不像常见的天禄、辟邪,而是某种从未见过的异兽。
镇墓兽是古代墓葬中常见的守护神兽,通常成对出现,一雄一雌,守护墓主安宁,防止邪祟侵扰。但这对镇墓兽太特别了:狮首、龙身、凤翼、麒麟足,四种神兽的特征融合在一起,工艺精湛,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双眼睛,是用黑曜石镶嵌的,在探照灯下泛着幽光,仿佛有生命一般。
“陆教授,您看这里。”助手小李指着墓室内的壁画,“这些图案...我从未见过。”
陆文渊走进墓室。壁画保存完好,色彩鲜艳,描绘的是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仪式中心不是人,而是一尊神像,正是那镇墓兽的样子。众多穿着唐代服饰的人跪拜在神像前,神情虔诚而恐惧。
“这墓主...可能是个祭司,或者方士。”陆文渊推测,“专门侍奉这种异兽神只的。”
“可是唐代文献里从未记载过这种神只。”小李说。
“也许是被历史遗忘的民间信仰,或者...某种秘密教派。”陆文渊仔细查看壁画,“看这些人的服饰,不是普通百姓,也不是官员,更像是...修行者。”
墓室中央是棺椁,已经腐朽,里面除了几件简单的随葬品,没有太多贵重物品。但在棺椁头部的位置,放着一个青铜匣子,匣子表面刻满了符文。
陆文渊小心地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卷帛书,保存得惊人完好。他戴上手套,轻轻展开帛书。
帛书上的文字是唐代楷书,但夹杂着许多奇怪的符号。陆文渊是唐史专家,能读懂大部分内容。越读,他的脸色越凝重。
“陆教授,上面写的是什么?”小李问。
陆文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是一篇祭文,记载了这座墓葬的来历。墓主叫玄真子,是‘镇灵宗’的最后一位宗主。镇灵宗是唐代一个秘密教派,专修镇魂之术,信奉‘四象神兽’——就是这对镇墓兽所代表的神只。”
“镇魂之术?”
“据帛书记载,镇灵宗认为人死后魂魄不宁,会化为厉鬼危害人间。所以他们研究出一种方法,以四象神兽为媒介,将魂魄镇封,使其安息。”陆文渊继续读道,“但这篇祭文最后说...玄真子临终前预言,三百年后,墓葬会被开启,封印将破,届时需有‘通灵之体’者,重新完成镇魂仪式,否则...被镇封的魂魄会破封而出,为祸人间。”
小李听得毛骨悚然:“三百年后...那不就是现在?通灵之体是什么?”
陆文渊摇头:“不清楚。但帛书警告,墓葬开启后七日之内,必须完成仪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这会不会是古人的迷信?”
陆文渊看着那对镇墓兽,黑曜石的眼睛仿佛在盯着他。“希望是迷信。但这座墓葬太特别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他下令将墓葬中的文物全部运回市里的博物馆,包括那对镇墓兽。按照帛书的说法,镇墓兽是镇魂仪式的关键,不能分离。
当天下午,文物装车运走。陆文渊留在现场,继续勘察墓葬周围。他发现墓葬所在的位置很特别,正好在一处地脉交汇点上。唐代方士常选这种地方建造墓穴,认为能汇聚天地灵气,增强法术效果。
黄昏时分,陆文渊准备离开。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墓室深处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他猛地回头,墓室空荡荡的,只有探照灯的光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是错觉吧,他心想。但不知为何,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回到洛阳城,陆文渊将文物安置在博物馆的地下仓库。那对镇墓兽被放在仓库最里面的位置,用白布盖着。其他文物则分类存放,等待进一步研究。
当晚,陆文渊在博物馆的办公室研究那卷帛书。帛书上的文字和符号越来越让他困惑。有些符号他从未见过,像是某种失传的秘文。
午夜十二点,他感到一阵困意,趴在桌上睡着了。
然后,他做梦了。
梦中,他站在那座唐代墓葬前,但墓葬已经打开,墓室深处一片漆黑。那对镇墓兽从黑暗中走出来,不是石雕,而是活物。它们眼睛里的黑曜石发出红光,盯着他。
“你开启了不该开启的门。”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苍老而威严。
“你是谁?”陆文渊问。
“吾乃玄真子,镇灵宗最后一位宗主。”声音说,“汝既开吾墓,当知后果。七日之内,若不能完成镇魂仪式,封印破碎,百鬼夜行,此地将成人间炼狱。”
“镇魂仪式需要什么?通灵之体又是什么?”
“通灵之体,乃能见鬼神、通阴阳之人。”玄真子的声音说,“此等人万中无一,汝需在三日内找到。仪式需以四象神兽为媒,以通灵者之血为引,诵《镇魂咒》九九八十一遍,方可重封。”
“如果找不到呢?”
“那便准备承受三百年前被镇封的怨魂之怒吧。”声音渐渐远去,“记住,汝只有七日...”
陆文渊惊醒,浑身冷汗。窗外天色微亮,凌晨五点。
是个梦,但太真实了。他甚至能记得玄真子说的每一句话,记得那对镇墓兽眼中的红光。
他决定去仓库看看那对镇墓兽。
地下仓库很安静,只有通风系统的嗡嗡声。陆文渊走到仓库深处,掀开盖着镇墓兽的白布。
石雕静静地立在那里,和昨天一样。但陆文渊注意到,镇墓兽眼睛里的黑曜石,似乎比昨天更亮了,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光。
他伸手触摸石雕,触感冰凉。但就在他收回手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了一声低吼,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不是仓库里的声音,而是直接传入脑海的。
陆文渊后退一步,盯着镇墓兽。石雕一动不动,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更强烈了。
接下来的两天,怪事开始发生。
首先是博物馆的夜班保安,说晚上听到仓库里有声音,像是野兽的低吼,又像是人的哭泣。去检查时,又什么都没有。
然后是负责文物清理的工作人员,说那对镇墓兽的眼睛会动。“我清理的时候,感觉它们在看着我。”一个年轻女员工心有余悸地说,“我换了个角度,它们的视线也跟着移动。”
陆文渊亲自检查,镇墓兽的眼睛是固定的,不可能动。但他也承认,那双黑曜石眼睛确实诡异,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在盯着观察者。
第三天晚上,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陆文渊在办公室加班到深夜,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很沉重,不像是人的脚步。他走出办公室,走廊空无一人。但地面上,有一行湿漉漉的脚印,从仓库方向延伸过来,停在电梯口。
脚印很大,像是某种野兽的爪印,但又有人类的特征。更奇怪的是,脚印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
陆文渊跟着脚印走到仓库。仓库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他打开灯,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那对镇墓兽,移动了位置。
昨天它们放在仓库最里面的角落,现在却挪到了仓库中央,面对面摆放,像是在守卫什么。而且,它们的姿态也变了——原本是蹲坐的,现在是站立姿态,前爪抬起,像是要扑击。
地面没有拖动痕迹,镇墓兽每尊重达数百斤,不可能被人无声无息地移动。
除非...它们自己会动。
陆文渊感到背脊发凉。他想起了玄真子的警告,想起了七日之限。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他还没有找到“通灵之体”。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博物馆馆长,声音焦急:“陆教授,你快来医院!小李出事了!”
陆文渊赶到医院时,小李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脸色青黑,像是中毒。医生检查不出病因,只说他的生命体征在迅速衰退。
“怎么回事?”陆文渊问守在一旁的小李妻子。
“我也不知道。”小李妻子哭着说,“昨天晚上他说不舒服,早早睡了。今天早上我叫他起床,怎么也叫不醒...送到医院,医生也查不出原因。”
陆文渊想起小李是第一个进入墓室的人,也是第一个接触那卷帛书的人。难道...
他回到博物馆,再次研究帛书。这次他注意到,帛书边缘有一些极小的符号,之前被他忽略了。他用放大镜仔细观察,发现这些符号像是某种诅咒标记。
帛书本身就有问题!接触它的人可能会受到诅咒!
陆文渊立刻打电话给所有接触过文物的工作人员,询问他们的身体状况。结果令人心惊:有三个人出现类似小李的症状,头晕、乏力、做噩梦,只是程度较轻。
第四天,陆文渊决定求助。他联系了一位研究民俗学的老朋友,陈教授。
陈教授听了他的描述,立刻从北京赶来。看到那对镇墓兽和帛书后,陈教授脸色凝重。
“这是‘四象镇魂术’,唐代失传的秘法。”陈教授说,“镇灵宗我听说过,是唐代一个很神秘的教派,据说真能沟通阴阳。但他们的术法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反噬。”
“那通灵之体是什么?怎么找?”
“通灵之体,就是能看见鬼魂、感知灵异的人。”陈教授说,“这种人很少,但并非没有。我认识一个人,也许能帮上忙。”
“谁?”
“我侄女,陈雨薇。”陈教授说,“她从小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我们一直以为是她想象力丰富,直到她准确预言了几次死亡事件。”
当天下午,陈雨薇从上海赶来。她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气质文静,眼神清澈,但眼底深处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沧桑感。
在博物馆见到那对镇墓兽的瞬间,陈雨薇脸色大变。
“它们...是活的。”她低声说,“不,不是活的,是里面有东西...很多很多东西...”
“你能看见?”陆文渊问。
陈雨薇点头,指着镇墓兽:“每尊里面,都困着至少十几个魂魄。它们在挣扎,在哭喊,想出来...但被某种力量束缚着。”
她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什么:“墓主...那个叫玄真子的人,他的魂魄也在,但很虚弱。他在维持封印,但力量越来越弱...最多还能撑三天。”
三天!正好是第七天。
“你能和玄真子沟通吗?”陆文渊问。
陈雨薇尝试了一下,摇头:“他的意识很模糊,只能传达一些片段信息。但我能感觉到,他很焦急,也很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当年用了这种极端的镇魂术。”陈雨薇说,“帛书上没写全。镇灵宗镇封的不仅是普通魂魄,还有他们自己教派中走火入魔的成员。那些人的怨念极深,一旦破封,会变成厉鬼,危害人间。”
陆文渊心中一沉。情况比想象中更糟。
“有办法重新封印吗?”
陈雨薇看向陈教授:“叔父,您记得《道藏》里记载的‘四象封魔阵’吗?”
陈教授点头:“记得,但那需要四位有道行的人,分别镇守四方,还要有通灵者作为阵眼...”
“我就是阵眼。”陈雨薇平静地说,“但我需要三个人协助。而且,我们需要在墓葬原址进行仪式,那里是地脉交汇点,能量最强。”
陆文渊立刻组织人手。除了陈教授和他自己,他还找了两位研究道教仪式的学者。虽然他们不是修行者,但至少了解理论。
第五天,一行人带着镇墓兽回到墓葬原址。
墓葬已经用防水布临时覆盖。陈雨薇在墓室中央设坛,将镇墓兽按照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摆放。她在每尊镇墓兽前点燃香烛,摆上祭品。
“仪式需要在午夜子时开始,持续到黎明。”陈雨薇说,“这期间,我们五个人都不能离开位置。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能动,不能应答。”
“会看到什么?”一位学者紧张地问。
“被镇封的魂魄。”陈雨薇说,“它们可能会幻化成各种形态,试图干扰我们。记住,那些都是幻觉,是怨念的投影。守住心神,默念《清静经》。”
夜幕降临,五人各就各位。陆文渊镇守东方,陈教授镇守西方,两位学者分别镇守南北,陈雨薇在中央作为阵眼。
子时到,陈雨薇开始诵念咒语。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起初一切正常。但半小时后,怪事开始发生。
首先是温度骤降。明明是夏夜,却冷得像寒冬,呼出的气都成了白雾。
然后是声音。哭声,笑声,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越来越近。
陆文渊看到墓室入口处出现了一个人影,穿着唐代服饰,面容模糊,向他招手。他记着陈雨薇的嘱咐,闭上眼睛,默念《清静经》。
但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就在耳边。
“陆文渊...救我...我好冷...”
是小李的声音!
陆文渊心中一紧。小李还在医院昏迷,难道...
“不要听!”陈雨薇的声音响起,“那是怨魂制造的幻觉!小李在医院,很安全!”
陆文渊咬牙坚持。
其他几人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陈教授看到已故的妻子在哭泣,一位学者看到童年时欺负他的同学在嘲笑,另一位学者看到自己因学术造假身败名裂的场景...
这些都是他们内心深处的恐惧,被怨魂放大并呈现出来。
陈雨薇作为阵眼,承受的压力最大。她看到的不只是幻觉,而是真实的魂魄。那些被困三百年的怨魂,在她周围盘旋,向她哭诉、哀求、威胁...
“放我们出去!”
“为什么要困住我们!”
“我们要报仇!”
其中一个怨魂格外凶厉,它曾是镇灵宗的长老,因修炼邪术走火入魔,被玄真子镇封。现在它几乎要挣脱束缚。
“玄真子!你这个叛徒!我要你魂飞魄散!”怨魂咆哮着,扑向陈雨薇。
陈雨薇不躲不闪,继续诵念咒语。她身上泛起淡淡的白光,怨魂触到白光,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
但怨魂不甘心,它开始攻击阵法其他位置。东方,陆文渊的位置。
陆文渊看到墓室墙壁上渗出黑色的液体,液体中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那些人脸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向他涌来。
他感到一股寒意侵入骨髓,意识开始模糊。就在他要支撑不住时,胸前的护身符突然发热——那是陈雨薇给他的,用朱砂画的符咒。
护身符发出红光,驱散了靠近的怨魂。
陆文渊清醒过来,继续默念经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怨魂的攻击越来越猛烈,但五人咬牙坚持。陈雨薇的诵经声始终不断,像定海神针般稳住阵法。
凌晨三点,最危险的时刻到来。
四尊镇墓兽突然同时震动,黑曜石眼睛发出刺眼的红光。墓室地面裂开,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地底升起。
那是所有怨魂的集合体,一个由数百个魂魄融合而成的怪物。怪物有三头六臂,每个头都有不同的面孔,六只手各持不同的武器。
“三百年了...终于自由了...”怪物中间的头颅开口,声音重叠,像是很多人同时在说话。
陈雨薇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你们不该存在于世。尘归尘,土归土,去吧。”
“就凭你们五个凡人?”怪物嘲笑,“玄真子当年都只能镇封我们,你们想消灭我们?做梦!”
怪物六只手同时挥动,向五人发起攻击。每一击都带着阴风和腐臭,让人作呕。
陈雨薇咬破指尖,用血在空中画符。血符发出金光,形成一个保护罩,将五人护在其中。
“坚持住!黎明就要到了!”陈雨薇喊道。
但保护罩在怪物的攻击下开始出现裂痕。一位学者承受不住压力,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阵法出现缺口!怪物趁机从缺口涌入,直扑陈雨薇。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虚幻的身影出现在陈雨薇身前。
是玄真子。他的魂魄比之前清晰,虽然依然透明,但能看清面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眼神中充满愧疚和决绝。
“师尊!”一个怨魂惊叫——正是那位走火入魔的长老。
“孽徒,三百年了,你还不悔悟。”玄真子叹息。
“悔悟?我有什么错?我只是追求更强的力量!”怨魂咆哮。
“力量不该以他人痛苦为代价。”玄真子说,“当年我镇封你们,是希望你们能在封印中净化怨念,得以超生。但我错了...这种强制的镇封,只会让怨念更深。”
他转向陈雨薇:“小姑娘,谢谢你。但这件事,该由我来结束。”
“你要做什么?”陈雨薇问。
“用我最后的力量,带他们一起走。”玄真子微笑,“这是我当年欠下的债。”
说完,玄真子的魂魄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白光。白光中,他化作无数光点,飞向怪物。光点融入怪物体内,怪物开始分解,一个个魂魄从怪物中分离出来。
那些魂魄不再狰狞,面容变得平和。他们向玄真子的方向鞠躬,然后化作点点星光,升上天空,消散在黎明前的夜空中。
最后一个离开的,是那位长老怨魂。他复杂的看了玄真子一眼,叹了口气,也化作星光离去。
怪物彻底消散。四尊镇墓兽停止震动,黑曜石眼睛的光芒熄灭,变回普通的石头。
天边泛起鱼肚白,黎明到了。
陈雨薇瘫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湿透。其他几人也筋疲力尽,但都活着。
“结束了...”陈教授喃喃道。
陆文渊扶起那位倒地的学者,还好只是虚脱,没有大碍。
他们看向玄真子消失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墓室入口照进来。
“他...真的走了吗?”一位学者问。
陈雨薇点头:“他和那些魂魄,都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了。”
回到洛阳,医院传来好消息:小李苏醒了,其他几个出现症状的工作人员也恢复了健康。医生无法解释原因,只能归为奇迹。
陆文渊将镇墓兽和其他文物重新整理,这次他写了一篇详细的报告,记录了整件事的经过——当然,隐去了超自然的部分,只说发现了一个唐代秘密教派的墓葬,以及相关的历史研究。
陈雨薇离开前,对陆文渊说:“有些历史,还是让它沉睡比较好。不是所有过去,都需要被挖掘。”
陆文渊深有同感。他将墓葬重新封存,不再进行进一步发掘。
后来,他在学术期刊上发表了一篇关于唐代民间信仰的论文,提到了镇灵宗,但没提及具体发现地点。他只想让这段历史被记住,但不想再有人去打扰。
那对镇墓兽,最终被安置在博物馆的一个角落,不再作为重点展品。它们只是普通的石雕,没有了诡异的眼神,没有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
偶尔有参观者路过,会多看两眼,感叹唐代工匠的精湛技艺,然后继续向前走。
只有陆文渊知道,这对石雕曾经守护着什么,又曾经困住过什么。他知道,有些秘密,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
几年后,陆文渊退休,但他继续研究唐史。每当遇到难以解释的文献记载,他会想起那个夜晚,想起玄真子最后的选择。
他明白了,历史不仅是王侯将相的丰功伟绩,也是普通人的悲欢离合,甚至是那些被遗忘的信仰、被掩埋的秘密。而他的责任,就是尽可能客观地记录,同时尊重那些应该安息的灵魂。
陈雨薇后来成了一名心理咨询师,专门帮助那些有特殊经历的人。她从不否认灵异现象的存在,但更关注如何让活着的人面对恐惧,找到内心的平静。
有一次,她接到一个案例:一个年轻考古学家,在发掘一座古墓后,开始做噩梦,看到幻觉。她耐心倾听,给予指导,最终帮助那个年轻人走出了阴影。
她知道,历史会重复,但不是简单的重复。每个时代都有需要面对的恐惧,也有需要承担的勇气。
而那个关于镇墓兽和三百年前魂魄的故事,成了陆文渊和陈雨薇心中共同的记忆。他们没有再对他人提起,但那段经历改变了他们对历史、对生命、对责任的看法。
如今,墓葬所在的山坡上,野花盛开,草木葱茏。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跨越三百年的救赎。只有风,年复一年吹过,像是不息的叹息,又像是永恒的宁静。
陆文渊晚年时,曾故地重游。他站在山坡上,看着夕阳西下,心中平静。
他知道,所有的怨念终会消散,所有的魂魄终得安息。而活着的人,要继续前行,带着对历史的敬畏,对生命的尊重,对未来的希望。
这就够了。
镇墓兽静默,但守护的意义永恒。在每一个守护者的心中,在每一个尊重过去、珍惜现在、相信未来的人心中,那个关于镇魂与救赎的故事,永远活着。
而历史,依旧在时间的长河中静静流淌,记录着所有的爱与恨、生与死、守护与救赎。等待着下一个倾听者,下一个理解者,下一个愿意承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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