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方梅丽方梅好都在娘家，坐在灶膛旁边烤着火。
方梅香妈伸长脖子看了看，方冬强没在厨房。
憋着的话忍不住要问了，“冬强是不是谈恋爱了，一个女孩子老是打电话来，我问他，他说是同学，普通同学哪有这样三天两头打电话的？”
“谈恋爱也正常，都大三了，明年就要毕业。”方梅丽叹了口气，“还以为他会跟方瑜的。方瑜现在也谈男朋友了。”
“我就说，从小一起大的，现在两人一个读书，一个工作了，在一起的可能性就不大。”方梅好接上话。
“可冬强我问他，他又说没谈，还这么保密。冬强以后带回来的女朋友是怎样的，我很期待哦！”
筹备婚礼的日子里，琐事一桩接着一桩，定酒席，选菜品，雷锋爸骑着他的老式弯梁摩托车都带着俞继红一起。
喜糖，俞继红去方梅丽店里挑的。
给方瑜买家具电器，床品又要在县城的各家店里忙着跑。
俞继红这段时间店里的生意都没顾上，还有什么事比女儿的婚事重要呢？她是既做当妈要做的事，又做婆婆家该做的事。
良辰吉日，方瑜坐在卧室的梳妆台前，身上是件正红色缎面婚纱，领口缀着的珍珠在暖光里泛着柔润的光，方花花和方瑜幼儿园的同事当伴娘，一直陪在她身边。
俞继红只叫了娘家的几个至亲来吃酒席，房间里还有方瑜的同事。
门窗都贴上囍字，墙上挂着彩带。客厅坐满了亲朋好友，茶几上摆着瓜子花生水果和喜糖，这一天，是方瑜和俞继红住进来之后，房间里人最多的一天。
楼下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是雷峰的婚车到了，大家涌到门口看新郎官。
雷峰穿着深灰西装，领带是方瑜选的酒红色，手里攥着早就准备好的红包，进门时还带着点紧张的笑意，没想到迎接他的只有余继红温和的目光和亲朋好友的打量。
“雷锋，我们方瑜从小就心软，没受过委屈。”余继红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些，伸手替雷峰理了理有点歪的西装领口，话没说几句，眼眶就先红了，“接亲这事，我们不为难你，顺顺利利的最好。但我求你一件事，以后过日子，也别为难方瑜。”
雷峰手里的红包捏得更紧了，忙不迭点头，“阿姨，妈，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对方瑜。”
雷锋这马上改口，惹得屋子里人哈哈大笑。
没人拦着的接亲，格外顺利。
引擎盖上有鲜花装饰的婚车头车的车灯闪了闪，后面几辆玻璃上贴着囍字的车也跟上去出发了。
余继红站在窗口往下看，直到婚车拐过街角看不见了，才用手背按了按眼角。
到了雷峰家，门口的红灯笼映着地上的红地毯。雷峰爸穿着藏青中山装，递来红包时笑得格外热络。
雷锋的阿姨和姑姑在厨房忙着给大家端上茶水点心。
雷锋抱起方瑜，在伴郎伴娘的簇拥下去他们的新房。
房间里已没有了当初他们谈恋爱时的模样，窗帘布换了，墙贴了墙纸，床，衣柜，梳妆台都是新的，窗玻璃，梳妆镜，衣柜上都贴着囍字，两双新拖鞋放在床底下。
床上摆着高高的一叠被子。被子的上面放着两个喜庆的男女娃娃。
墙上挂着方瑜和雷锋的婚纱照，房间有些新家具淡淡的木头香。
酒店的宴席热热闹闹地结束了，宾客们渐渐散去。
方花花和方瑜告别后，提着喜糖袋，站在出租屋楼下仰头看，他们房间灯亮着，腾西岭已经下班回来了。
她掏出钥匙开门，“回来了？喜酒好吃不？”腾西岭玩着手机里仅有的几个小游戏。
方花花点点头，把喜糖袋放在桌子上坐在床边。
扫了一圈出租房冷冰冰的白粉墙和房间里几样简陋的家具，从方瑜房间的热闹出来，这房间更显冷清。
“发什么呆呢？”腾西岭靠在床头边玩游戏边问。
“忙了一天，有点累。”方花花转身去卫生间洗漱，水声哗啦啦响，盖过了她心里的叹气。
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抬起头照了照脖子，又看向手腕，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了方瑜的金项链和金手镯。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小小的生命，自己还没订婚结婚，就跟腾西岭同居，甚至是流过产，该有的东西的东西都还没有，不该有的事都发生过了。
方花花后悔自己太草率了，想着雷锋为方瑜做的事，雷锋看方瑜的表情，腾西岭好像没那么爱自己。
腾西岭说她年纪还小，都还没跟家里说他们在一起的事。
方花花有点茫然了，怎么办？都已经同居了，还流过产，是不是只能这样过下去了？
她觉得自己像陷进了一团湿泥里，想拔脚，却又怕拔出来之后，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
方瑜坐在铺着大红牡丹床单的床沿，指尖捏着支新拆封的牙刷，刷毛还带着出厂时的蓬松，是俞继红特意挑的“情侣款”，另一支正在雷峰手里。
卫生间里，毛巾挂在杆上，两条都是正红色，绣着小小的“囍”字，连拖鞋都是新买的，鞋底印着鸳鸯图案。
雷锋从卫生间出来，对着方瑜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掰着方瑜的手指，“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从定日子那天起，我就天天数着天数过，就盼着今天，结果……”
话没说完，他看着方瑜有点泛红的脸颊，语气软了下来，“老婆，不是怪你哦，就是有点不甘心。”
方瑜拉过他的手，掌心贴着掌心，能感觉到他指腹上干活磨出的薄茧。
“以后能天天在一起了，还在乎这几天吗？”方瑜的眼尾还带着办婚礼累出的倦意，“今天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咱们早点睡。”
两人把床上的被子整理了，躺进被窝，雷锋亲吻着方瑜，手还在方瑜的衣服里没伸出来，带着可怜巴巴的语气，“我怎么这么可怜哪，我的新婚之夜啊！”
方瑜被他逗笑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过几天赔给你，先欠你几天。”
“欠我要有利息的。”
“好！给你。”
雷锋抱紧方瑜，声音里满是满足“你是我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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